“青公子,你也吃些罢。”
“他不饿。”萧逸瞧了一眼青涟,说罢便将楚暮手中吃食接过,楚暮本有些尴尬,见此便悻然一笑将吃食送入萧逸手中。紫衣靠着软榻,就着一口酒将煎饼咽下。这次出庄本是为了寻找镇庄之宝画轴,而现在却仍无一丝线索,思量间瞥见对面所坐之人,顿时一股苦闷之心涌上心头,不觉间盯着眼前之人看得出神。
许是想到那一日,这人握着自己的手在掌中写下了“涟”字,又或许是那一日见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另他难以忘怀,不觉间,心中苦闷更甚,轻抬衣袖,将酒灌入喉中,别过眼去,再不看向那处。
此刻萧逸正靠在车栏上,一条腿架在榻上,半支着肘部,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中轻晃着酒壶。十指青葱,莹莹如玉。那双眼若有若无的看着窗外,山峦起伏,桃花颠若隐若现,仿佛那处才是他的归宿…只要到了桃花颠…他便自由了…双目微阖,一只手支起脖颈,被风拂起的乌发在一刹那拂过脸庞,萧逸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唯有一人静若寒蝉,只见他盘膝而坐,青衣纤尘不染,仿佛苍穹之上的神祗,萧逸一回首便见一袭落日的余光洒落在薄衣上,像极了流光溢彩的仙人图,一时间,微微失了神。仿佛感受到凝视的目光,一双清冽的眼睁开,在一刹那包罗了万物,青衣微动间,闪出车外。
“我去去就来。”仿佛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前方的脚步微顿,依旧是淡然的一应,下一刻便不见了那抹青。车内只余萧逸楚暮二人,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各有心思。萧逸兀自闭目养神,青涟去了何处他并不关心,而他心中所想之事却是如何能摆脱二人。
正在这时,楚暮开口道:“前方再过不久便是桃花颠,不知接下来萧兄要去往何处?”萧逸却笑而不语,只道:“将我带到桃花颠脚下即可。”
“莫非”只见楚暮眉头微蹙,萧逸摆摆手,道:“只是他去看看桃花妖罢了,听闻时常可以在山脚下看到一匹金鬃蓝眸的好马。”楚暮温然一笑:“原来萧兄是个爱马之人。”萧逸眼中莹然一亮,似是默认。只见他思虑片刻,开口道:
“这一别不知何时相见,萧某有一物相赠。”说罢将一物自袖中取出,笑道:“不知少庄主可认识这个。”这是一卷包釉的轴,薄如蚕丝,楚暮在看清卷轴的一刹那目中滑过一闪而逝的惊愕之色。
这卷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云雾山庄的镇庄之宝,供放于藏宝阁之中,自失窃后便一直不知踪迹。
楚暮心下已有八分了然,口中却道:“萧兄,这是…”萧逸也不说话,示意他打开,精美的卷轴自两侧打开,每展开一丝楚暮只觉手心中的汗便多出一分。
云雾山庄有祖训,任何人不得擅自打开画轴。
展开卷轴的手一时间顿住,下一刻却似挣扎一般颤抖着打开,仿佛印证什么一般。
绢质的卷轴一落到底,画卷上,空空如也,竟是什么都没有!只余右下角一枚红泥印鉴,是云雾山庄鼻祖穆连成之印,印鉴为云雾山庄特有玄玉所造,绝无造假可能。
虽不曾见过画中景象,穆瑾瑜却从父亲口中得知画中是一名男子,而现下画中人仿佛活
了一般,消失不见。
思及出庄前碎玉轩密谈,心中猜想得到印证。
穆瑾瑜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难以平静。紫袖微动间,扇锋指向身前人的脖颈,手中带了七分内力:“萧兄,穆某只想问你一句,这卷画轴你从何而来。”
萧逸淡然一笑,微挑了双目,不知是不是错觉,穆瑾瑜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不属于萧逸的神色。只见他抬指夹住扇骨,轻轻一抚,那动作说不出的雅致优美,弹指间,扇面上镌刻的山水中多了几处裂痕。
指尖力道加重,看似轻盈的一抚却暗藏着内力,穆瑾瑜此刻虽巍然不动,却深知对方手中施了几分力。眼前之人秋目莹然,明明话语温柔如同与情人呢喃,却让人感觉到森然的寒意:“穆兄,你是嫌弃这份礼不够厚重么。”
四目相间,看到一双晶亮夺魄的目,如同一条吐着着信子的蛇,慵懒而蓄势待发。只这一刹那的功夫,桃花眼中粼光一闪,如浴春风,只见萧逸跹然一笑,带着招牌式的三分笑:“穆兄,在下的脖子快要折了。”眼前之人,怡然自若,仿佛方才所见都是幻觉。
穆瑾瑜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怔,思量片刻道:“是在下唐突了。”说罢收了玉骨扇收入袖中,手中捧着这卷画轴,心中却似万分沉重。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枭叫声响起,掀开布帘,只见一只银枭立于窗沿,双目炯炯有神,黑色的利爪之上套着一枚银环,隐约可见云雾山庄的徽记。穆瑾瑜一只手捉过银枭,将挂在脖颈之上的信笺取出,展开一看,只见他眉头微蹙,片刻后便用内力将手中信笺化为灰烬。 随着一声口哨声响起,银枭展翅凌霄,在空中落下一根翎羽。
萧逸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穆瑾瑜,将目光投向窗外,朗朗稀星悬于头顶,朦胧月影浮动,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