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李贽
王文龙大学时为了去音乐社追女孩也学过钢琴,虽然练琴练的不怎么样,但是他对于乐理的理解倒还到了及格水平。
王文龙第一次看到巴赫所做螃蟹卡农的乐谱时就惊为天人,而现在则毫不要脸的剽窃到自己身上。
王骥德将这张曲谱看了又看,郑重说道:“先生大才,我终于知道对位法能做出怎样的曲子来了。”
王文龙笑着点头,他之所以抄螃蟹卡农就是为了向王骥德展示一下欧洲人的作曲思维,看王骥德思索的样子明显是看明白了,而且还有些跃跃欲试。
如果不研究复调音乐与和声学,那么十二平均率的意义几乎就显现不出来,在原时空之中大明的十二平均律之所以不广为人知就是这个原因。
而现在经王文龙一点拨,王文龙已经有点期待王骥德能够在这年代的大明写出《十二平均律曲谱》了。
……
商城,黄蘖山。
李贽今年已经七十三岁,剃了光头,脑袋上戴着一顶棉帽子,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僧衣,胡子拉碴,看起来就仿佛一个疯癫的老僧。
“先生小心,脚下湿滑。”
杨定见扶着李贽缓缓走上山坡,一路小心服侍,生怕李贽摔着。
他是李贽忠实的门徒,自从在湖北麻城听过李贽讲学之后,就死心塌地的跟随,花费钱财为李贽收集他所需要的各种图书,并且用尽全力将李贽所写的书籍出版。
听到杨定见的话,李贽自嘲一笑。
“偌大的芝佛寺都被烧了,我一把老骨头还没死,横不至于在这山路之上一跤就给我跌死了?”
他说完就哈哈大笑,笑声满是自嘲,一旁的杨定见听着却是心中苦楚。
他知道这时李贽的心中同样十分悲痛。
李贽曾经中过举人,当过官,一直当到了姚安知府,只有举人功名却能跻身州府,已经是极大的幸事,但是他却无心于此。
二十年前,李贽从云南辞职,来到湖北黄安的朋友耿定理家中,一边当着耿家的私塾老师,一边开始著书立说,渐渐扬名。
李贽的思想与其说和明代人相近,不如说和王文龙的后世思想更加雷同。
他十二岁时就写出《老农老圃论》,大大嘲讽了孔子视种田人为小人的言论;成年讲学后公然拒绝推崇儒家圣贤,认为“虽孔子亦庸众人也”;对于程朱理学的“圣人”朱熹,更是直接说他有名无实遗害后世。
对于所有的儒家经典李贽也直白的说出:那些不过是作者对一些具体问题的论述,并不是所谓“真理”。李贽认为时代不同,儒家学说不能解决千百年后的所有问题。
在此基础之上,李贽对自己看到所有的社会问题都大胆说话。
他认为妇女和男人有同样的聪明智慧,只要不是重体力劳动,女人能够和男人做的一样好,那为什么妇女不能做皇帝?他公开称赞武则天做皇帝也算圣明,不比其他皇帝差,也认为妇女可以自主选择配偶,丧偶之后有再嫁的权利。
李贽所发现的道理其实很直白,很简单,也很真实,但是这时人不会讲,李贽讲了就被天下斥为异类。
收留李贽的耿家也是读书世家,他们因为李贽的讲学渐渐面临压力,耿定理死后其兄耿定向起初还愿意收留李贽,但后来却终于因为观点不同而反目。
耿定向来信寻章摘句列出理学经典用以批评李贽的学说,李贽直接写信回复:我住在你家里看你日常的行为和别人也没有区别,种种日常生活也是为自己的身家考虑,可是开口谈论道学时你却说别人做事都是为私欲,而伱做事就遵照天理。
“所讲的,你未必去做,所做的,你又不讲!”
李贽为世人不容的根源其实从他写给耿定向的信中就能看出,理学家说了不做,而李贽他是真的传播什么学说就做什么事情。
李贽觉得女子和男子没什么不同,所以在讲课之时无论男女都能来听,李贽觉得儒家经典好多写的都不对,于是在讲课之时就一条一条的分析其问题,而且他还把这些东西出成书。
不光是当初收留李贽的耿家,整个士大夫集团都不可能容忍这样的行为。
从十几年前李贽离开耿家在麻城讲学开始,在耿定向的煽动下,湖北的士大夫都直斥李贽为妖人。
但是李贽的人格魅力太强了。
许多学子闻训去听李贽的讲课,本来是想斥责李贽的学说,但一听之下却都由衷认同李贽的理论,并且被李贽的人格魅力所感染,他的名声越来越大。
而这时李贽又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剃了光头。
《孝经》所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而李贽只觉得孝经讲的是什么屁话?剪个头发就是不孝了?剪头发和孝不孝顺有啥关系?
李贽剪头发真不是因为想挑战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