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的位置,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上。”
夜幕降临,星空璀璨。
平刚城中的议事堂内,在无关人等散去后,王子楼班握紧拳头,终于在亲信面前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原来,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父王的死活。
这不止是因为他很清楚,以汉朝的一贯作风,其父丘力居既然没死在乱军中,那被会被当做筹码,奇货可居,性命无忧。
更因为乌桓人向来信奉强者为尊,从来没有汉人尊老的传统。
不但不尊老,他们还是贱老。
乌桓部落坐落于草原与山谷之间,寒风凛冽,半农半牧,生活条件十分艰苦。
在这样恶劣的,乌桓人时刻面临粮食危机,生存压力极大。
身体羸弱的老者,在这里不会得到人们的尊敬,反而被盼望着早死。
那些年过六十还活着的老人,等待他们的不是子女的赡养,而是无情的流放。
此刻的丘力居,虽然不到五十,但连续的大败已让他威望扫地。
即使他被放回,也难以重拾昔日的尊重。
这一点,王子楼班心知肚明,他的亲信们也洞悉无遗。
他们,只是需要借此事,拿到一个名正言顺召集那些部落勇士的理由。
没有什么比共同的危机更能凝聚人心了。
他们不可能离开辽西的家乡,那么对于汉军咄咄逼人的威胁,便只能咬紧牙关携手应对。
而在这个过程中,正是他楼班紧抓权利,甚至加冕为王的机会。
毕竟,从楼班王子得到的消息来看,他那唯一的对手——从兄弟蹋顿,如今似乎野心炙热,随时都可能和他争权。
蹋顿,与精于治理总是被安排驻守后方的王子楼班相反。
蹋顿从小就展现出了骁勇善战的资质,不但手下聚拢着颇具数量的各族亡命徒,还在数次战斗中屡立战功,得到丘力居的信任,早早的就成为了千帐的头人,随其一同出征。
这样的蹋顿,也就成为了楼班在那贵族议会中,继承王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楼班王子这边事后的筹备且不再闲话,先说回丘力居战败那一夜
在管子城通往平刚的山谷中,随着时间推移,惨烈的追逐战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惨烈,是的。
在苏曜单骑追逐丘力居的时候,吕布等人率领的度辽新军和公孙瓒的八百白马义从内外夹击,大杀特杀,追亡逐北,杀得血流成河直到暮色黄昏方才鸣金而退。
蹋顿牵着马,走在崎岖的山道上,不时回望身后,看着那混乱的溃兵,心情异常沉重。
这些人,有不少都是他们乌桓的勇士,是他们族中最精壮的汉子。
然而,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他们却像猪仔一样被屠杀,像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毫无战斗力可言。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横空出世的苏曜
“姓苏的,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不过放完狠话,发泄情绪过后,蹋顿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稳定局势,重新整合乌桓的力量,以应对接下来可能的危机。
然而,这场大败给乌桓带来的打击是致命的。
不仅仅是人员上的损失,更重要的是士气的崩溃和信心的丧失。
乌桓人一直自诩为塞外的勇士,这两年随着不停的胜利更是让他们全民都沸腾了起来。
仿佛人上人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但是,这次却连番数次的折在那姓苏的将军手里,每每被他以少胜多,打得是一败涂地,这对他们的自尊和骄傲是沉重的打击。
蹋顿清楚,如果不能迅速稳定局势,重新凝聚人心,那么乌桓将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然而,现在比起那未来的危机,眼下生存的困难却更加致命:
“这一夜,怕是不知要冻死多少我族的勇士”
对于蹋顿头人的话,其他人都是耷拉着脑袋。
他们很清楚,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真正的考验是这极寒的夜晚。
那些逃亡中丢盔弃甲的战士们别看跑的快,逃得了性命,但是,缺少装备,使得那些人根本无法渡过这漫长的冬夜。
想到这里,他们这些残兵又不由得感到了些许庆幸。
还好,在蹋顿头人的英明带领下,他们不但没有失去组织,还趁乱抢回了不少物资,甚至于,他们最后还利用山谷的地形打了两次漂亮的反击。
若非如此,怕是那些汉骑还不知道要追到什么时候。
“快,把保暖的物资都分发一下!”
寒风中,蹋顿沉着指挥道:
“必须要熬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命令很快传了下去,乌桓的残兵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点燃了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