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丁,快去吧。”农妇到底是更心疼孩子,蹲下身子来和颜悦色地对豆丁道。
豆丁仍是显得有些害怕,瘦削的身子瑟瑟发抖着,看向楚云溪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警惕。
他原本对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很有好感,但是方才亲眼见到了楚云溪是如何对自己的爹说话的,身上自然而然带着的那股子气场,让他本能地有些害怕。
何况,爹娘爷爷奶奶显然都不会在身边陪着。
“豆丁,听话,日后一定要好好听大姐姐的话,知道吗?”农妇说着,背过脸去悄然抹了一把眼泪。
竭力忍着声音的哽咽,不想让豆丁听出来。
豆丁最是个胆小的孩子,可看到娘和爷爷都铁了心一般要他跟着楚云溪,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怯生生地朝着楚云溪的方向走去。
楚云溪微微蹙眉,有几分担忧地看着豆丁,心中涌上来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廖倬犯的自然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便是老者和农妇根本就不知情,可今日事情闹得如此之大,难免会传到陛下耳中去,到时候天威震怒,大哥便是再怎么帮着周旋,也是断无可能保全廖倬全家的。
唯一这个孩子,还不知道能否真的活下去。
不过,对于这个下场
,楚云溪虽然惋惜但也并不会十分同情。要说同情,她倒是更宁愿同情一下前世的大哥。
豆丁终于是踌躇着走到了楚云溪的跟前。
楚云溪淡淡地瞥了一眼十字架上的廖倬,拉着豆丁的手往外走去。
豆丁有些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廖倬和农妇。
农妇捂着嘴,无声地呜咽起来,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终于,楚云溪拉着豆丁离开营帐,彻底消失在了帐中几人的视线里。
期间,廖倬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豆丁,他满眼都是悔恨,可是悔恨之外,似乎又有着淡淡的庆幸。
“廖副将,原本你们全家都能活的,在你对楚将军下手之前,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说,但是你没有,若是你早些说了,情况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墨之珩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忽然开口道。
这话让廖倬不由得一愣,眼底最后的一丝庆幸也彻底被愧疚所湮灭。
他有些不敢去看农妇和老者的眼睛,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墨之珩和傅景澜。
傅景澜睨了墨之珩一眼,虽然他心中对墨之珩并无好感,不过在对待廖倬这件事情上,他和他的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自然也就并不打算帮廖倬说什么。
老者闻言也有些
心痛地看了一眼躺在桌角的相濡以沫半生的妻子,眼角终究是挤出一滴浑浊的老泪。
此刻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看出来此刻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死气来。
傅景澜心中对无辜的老者和农妇倒是十分同情,不过,同情也抵消不了廖倬对楚景舟和漠城百姓们所犯下的过错。
通敌叛国,军法处置,株连九族,罪不容赦。
无人可以例外。
否则,一旦开了这个先河,日后对于百姓、对于天子,都是莫大的隐患。
军令如山,不外如是。
“廖副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吗?”傅景澜轻启薄唇,吐出几个字来。
廖倬看向农妇和老者,神色愧疚而痛苦:“爹,阿雪,我对不起你们……”
声音满是哀恸。
农妇和老者都不忍地别过脸去,没有回答他。
屋中三人,都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活不久了,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廖家最后还是留下了一根独苗。豆丁,至少是有机会活下来了。
“傅将军,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廖倬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他这辈子哭得最多的一次,也是回顾一生以来,最后悔的一次。
这一次的后悔,是让他付出
了最惨痛的代价。
傅景澜闻言便点点头,示意池明过来记下廖倬的话。
越是往下听去,众人的神色便越发凝重起来。
没想到,廖倬竟然与匈奴人交往如此密切,甚至,匈奴人目前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毫无怀疑的地步!
傅景澜有些吃惊,这可不妙。
一旁的墨之珩也细细听着这一切,眼底染上一层莫名的戾色。
原来,竟是如此?
墨之珩斜飞入鬓的眉宇微微皱起,眼前倏然浮现出楚云溪那张焦急哭泣的小脸,心底莫名有一股火起。
好在他很快便按下了这份怒意。
总归这是军营之事,有傅景澜和楚景舟做主,怎么也轮不到他说话。
何况,再过三日,他们就要回去了。
他总不至于喧宾夺主,这时候来横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