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澜猝然收回手,转而看向楚云溪。
她仍然这般心慈手软。他想。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楚云溪忙走过去,将小豆丁护住。
廖倬罪该万死,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傅景澜微微皱眉,墨之珩神色却有些难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因为这个孩子,”楚云溪解释道,“方才在外头,伯父同我说了,是因为年前这孩子忽然患了病,不得已只好与匈奴人交易。”
一句话倒是将方才傅景澜所问之事全部解释清楚了。
傅景澜越发皱眉,嗤笑一声:“所以,他就因为此事而枉顾全城百姓的性命?”
在他心中,百姓永远高于一切。
哪怕是自己的家人!
可这样想着,心中却倏然一痛。
他看向楚云溪的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揪着他的心脏一般。
楚云溪也看着他,面上却满是嘲弄和轻蔑。
原来如此吗?
不过,也只是在一瞬间,她就转换了心情。
傅景澜如何,与她楚云溪有什么相干?
“孩子是无辜的,傅将军。”忽然,帘子被再次掀开,楚景舟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
傅景澜闻言一愣,廖倬和众人也都不可思议地向他看去。
“将军……”
廖倬喃喃道,声音细若蚊蝇。
“楚将军。”老者、老妪和农妇三人看到楚景舟的那一瞬间,顿时泪如泉涌。
方才从傅景澜的只言片语中,他们已经明白过来,倬儿害得楚将军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是以,一下子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楚将军,他们都心生愧疚,更是心痛。
楚云溪大步朝楚景舟走去:“大哥。”
楚景舟冲楚云溪稍微点了点头,继而又看向傅景澜:“若是因为孩子的病,阿溪,你能否帮忙看看,是因为什么?”
最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楚云溪。
楚云溪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遂冲小豆丁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小豆丁稍微有些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朝楚云溪走去。
楚云溪拉过他,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脸蛋,发觉他虽然不过四五岁的年纪,面上却沟壑纵横,皮肤黢黑,却又有一道道的白色癍痕,分明是体内有虫的征兆。
她稍微皱眉:“豆丁可曾打过蛔虫了?”
农妇怯怯道:“起初我们也这样以为,专程请了当地的赤脚大夫帮忙驱虫,谁知道却一无所获,可知并非是有虫的。”
不是蛔虫。
楚云溪抿唇,蛔虫的确是最简单的判别,不过,既然有大夫按照此症治疗过,并非是蛔虫,那么,
应当就是别的什么顽固的虫子了?
但是一时之间,她也不好妄下断言。
便看向廖倬:“廖副将,匈奴人给的,是什么方子?”
廖倬一愣,环顾了一圈营帐中的人,最后羞愧地低下头:“是,一种叫做棱草的草药,只有匈奴那边的山崖上才有。”
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和匈奴人做了交易。
否则,他便是万死也不可能背叛楚景舟。
楚景舟从他还是军中意愿士兵时便将他一手提拔上来,待他家人也很好,但凡家中有事,定会出手相助。
可是,他最终还是为了家人,背弃了自己的恩人!
而现在,楚景舟还在帮忙给他的孩子治病!
廖倬眼中流出两行血泪。可惜,为时已晚。
他已经迈出了那个错误的步伐,不仅跟匈奴人达成了协议,更重要的是,他亲手对楚景舟射出了箭矢!
他早已经没有了回头路,眼下楚景舟对他和家人越好,便越是加重了他心头的愧疚。
楚云溪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甚至眼中都笑出了眼泪,最后,竟是伏在楚景舟身上呜咽起来。
众人看得又是一愣。
“阿溪,你这是怎么了?”
傅景澜和墨之珩也都皱着眉看着她,不理解她为何会突然如此。
廖倬及
其家人更是不解地望着他。
小豆丁往后退了两步,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大哥,大哥……”
楚云溪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阿溪。”楚景舟沉默着,有些生疏地将手放在她的头上,低声安慰道。
楚云溪抬起头来,看向廖倬,用力擦去眼泪,只是眼眶微微泛着红,眼底满是恨意。
“廖倬!你真是个蠢货!”
她的语气满是绝望的嘲弄。
廖倬闻言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阿溪,你这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