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的一瞬沉默,仿佛凝固了周遭的空气。众人不由自主地噤了声,唯余呼吸间细微的颤动。
只有曹虎的神色愈发焦灼,目光紧紧锁在沈云身上。
要知道,这年头一百匹帛可不是小数目,一百匹帛能兑换五万枚五珠钱,这对于他们这些破落军户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想到此,曹虎的心中五味杂陈,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悄然蔓延。
他猛地一咬牙,双膝一曲,重重地跪在了沈云面前。
“云哥儿,求您救救阿豹吧!”
沈云闻言,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他连忙上前一步,双手稳稳扶住曹虎道: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沈云何时有过见死不救之念?阿豹是你兄弟,难道不是我沈云的兄弟?他的安危,我岂能坐视不理?”
“云哥儿,你真的肯救阿豹?您若救回阿豹,我兄弟两的命就卖给云哥儿了!”
曹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双眼泛红,紧紧抓着沈云的衣袖,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沈云也不废话,一把拽起还要下跪的曹虎,口中说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可轻易言跪。你且放宽心,我沈云定当全力以赴。记住,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曹虎闻言,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沈云又将目光看向刘大郎,问道:“对方可说过时限?”
刘大郎神色一凛,连忙应道:“他们言明,明日三更时分,城外老山神庙见。”
“明日三更……”沈云低语重复,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随后,他轻启衣襟从怀中掏出一根发簪,对着陈济招呼道:
“陈书办,劳烦你持此簪亲往长乐公主府邸,转告公主殿下,沈云斗胆,欲借殿下布帛百匹以应急需。”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凝。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惊涛骇浪,未曾想沈云竟与尊贵非凡的长乐公主有着如此交情。
一时之间,既感意外又生敬佩。
陈济愣愣地接过发簪,不敢怠慢连忙朝着屋外走去。
对于能否自公主殿下处借得布帛,沈云实则并无十足把握。
然即使借不到也无所谓,他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借布帛,而是为了安定众人的心。
果不其然,当他搬出长乐公主后,众人神色间那份不安与慌乱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定与信赖。
随后,沈云动作流畅,自腰间缓缓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任权儿道:
“你速骑我的马,前往十里铺外我老师莫侯将军府邸,求见将军爱孙莫侯景,务必借得两张良弓及箭簇归来!”
此言一出,周遭再次泛起一阵涟漪,众人又是一惊。
十里铺莫侯府,那岂不是前左武卫大将军莫侯狐老将军府上!
而且沈云刚才说,莫侯狐是他的老师!
这一下,众人看向沈云的目光又变了,愈发的恭敬了。
等做完这一切,沈云缓缓起身,目光灼灼的扫视每一个人的脸庞,口中说道:
“弟兄们,阿豹不但是我等军中袍泽,亦是坊里乡亲,他是我沈云的兄弟,也在诸位的兄弟!这制糖作坊,不仅仅是我沈云一人的,也是诸位的!”
说到此处,沈云猛地一顿,胸中怒火如火山般喷薄欲出,他的声音骤然间提高了八度,怒吼道:
“而今,竟有宵小之辈,妄图欺辱我们的兄弟,还想断我等财路!我等军户子弟,世代从军保卫家国,岂能容忍此等虫霾欺辱?!”
此言一出,众人身为禁军子弟的那番傲气与血性也被激发了。
昔日里,面对权贵之子的轻蔑与漠视,他们尚可隐忍。
而今,竟连市井无赖的青皮之辈也敢践踏其尊严,岂能容忍!
“入他娘的,咱们禁军儿郎,何时沦落到受这等腌臜气的地步?云哥儿,带咱们干了那群狗娘养的!”
“正是!今日不把这股子窝囊气出了,咱们还算什么顶天立地的汉子!救回阿豹兄弟,让那些没卵子的货看看,咱们禁军子弟的厉害!”
言语间,一股股不屈的火焰在众人胸中熊熊燃烧,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戾气。
沈云轻轻抬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院子里喧嚣渐息。
他缓缓说道:“此事我已胸有成竹,诸位兄弟,请稍安勿躁且听我安排。”
言罢,他的视线转看向一直蹲在墙根里没说话的白发老军汉,说道:“根叔,可否将皮甲与刀枪运出城?”
那名为根叔的老军汉,看了沈云一眼,脸上的褶子微微动了动,说道:“此事交予我,皮甲刀枪,定能安然出城。”
沈云点了点头,随即转向众人说道:“城门未闭之前,诸位请先至作坊集结,养精蓄锐。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