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爪子落地无声,奔跑时轻盈快捷,黑暗中只能看见两只眼睛绿油油的,在暗夜里发着光,几个起落的功夫,已经到了张富贵面前。
谢大郎大呼一声:“小心!”
张富贵下意识那火把往前一挡,脑袋一侧,险之又险的避过脸颊,随即肩上火辣辣的疼,衣服连着皮肉生生被抓掉了一块。
那东西一击不中就没再管他,径直奔向马匹的方向,张开巨嘴,露出满口獠牙,同时两只前爪狠狠的探出去。
村民们齐齐“啊”一声大叫,都在心里想,坏了,马要被咬死了。
陆阿牛大步往这边奔跑,谢湛和谢五郎同时弓弩上弦。
却突然听到破空声响,不知道什么东西卷着气流,带着强劲的风声,从人们耳边飞过,穿进那东西的脑袋。
一声轻微的“咔擦”声,那是骨头碎裂的微响,那东西高高跃起的身影突然直直从半空砸落,砸在马头上,又翻滚着倒在地上。
马儿被它砸的险些摔倒,一蹄子踩在驴蹄上,倒霉的驴儿一声长嘶,跳起来张开大嘴去咬马,被马又踢一脚。
“那边还有!”顾玖的声音骤然响起来。
众人齐齐看去,不远处接连十来条黑影,在夜色中轻捷的往这边飞速奔来。
谢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旋即失笑,越想她的话越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谢三郎也在一旁笑得受不住,一个劲的摇头,“这丫头,这丫头,可真是……”
笑够了才回头跟谢湛道:“老四,九娘这孩子心好,还有趣,还有一身本事,人又聪明漂亮,咱们家能不能把她留下来,就看你的了。”
谢湛不自在的干咳一声,小声嘀咕:“那丫头不都以咱们家童养媳自居了……”
谢三郎就愉悦的笑起来。
虽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但大人小孩们还是吃的十分尽兴,一个个满嘴流油,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剩下的小猪也都给处理好了,分成大块,各家都分了点,拿回去腌上。
今日大妮和二妮轮到张富贵的堂弟张长贵家,长贵媳妇是个厉害的,这时正在训大妮:“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自己刚能吃上饭,还学会接济哥哥了,行啊,你要是心疼你哥,就去跟他一起!”
伸手推推大妮,“去呀,快去,还杵着干啥?”
大妮不敢哭,只瘪着嘴低着头不动,那样子,活脱脱又一个王翠萍,看得原本有些同情她的人都忍不住火气。
长贵媳妇恨恨的叨叨:“真是跟你娘一个德性,三棍子憋不出个闷屁来。白白的糟践我一个碗,以后都用爪子抓着吃饭吧!”
吃完饭天色已经不早了,村里人就开始准备自家的铺位。
谢大郎带着兄弟们在旁边砍上一些粗点的树枝,削干净分岔和树叶,在地上四个角挖四个洞,把树枝插里面,然后张氏和徐氏孙氏拿来两个床单,围着四根树枝,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小“房间”。
兄弟几个去提水,烧水,让家里女眷们在里面沐浴。
村里人看见了,立刻有样学样,都去搭建自家的小“房间”。
很快天色就完全黑下去,逃难路上,人们度过了颇为舒爽的一天。
晚上依旧是老规矩,最外围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们,里面是老人、女人和孩子。
男人们外边,撒上一圈雄黄粉。
谢家的马和驴跟往常一样,拴在离人最近的树上,周围也给撒了雄黄粉,还点了艾草。
湖边的夜晚,没了遮天蔽日的树木遮挡,露出澄净的天空,天空中上弦月斜斜对着西边,月边寥寥几颗星子。
湖边的风带着凉意吹在人身上,人们不禁扯了扯身上的薄被。
那边的孬娃和矮个子男孩被村民们赶得远了些,睡觉前俩人又打了一架,原因是因为白天抢饭的事,矮个子不让孬娃睡毯子。
毯子是张氏丢过去的,当时是矮个子先抢到了,那孩子理所当然认为那是自己的。
以前没打架之前,那孩子为了有人作伴,也就让孬娃一起睡,今天有了矛盾,自然不肯再让他睡。
但孬娃就不是讲理,不让睡就抢,于是两人又打了一架。
村民们才不想管他们呢,夜色中听见那边的吵闹,还恨不得他们把对方打死,反倒省心。
到最后也不知道谁赢了,怎么解决了,也没人关心。最后那边不闹腾了,人们也渐渐进入睡眠。
今晚是张富贵值前半夜,吃过一次亏,自然不敢大意,何况谢大郎交代他,湖边经常会有大型野兽过来喝水,一定要当心它们攻击人。
所以他一直提着心,不时绕着圈儿查看,还不时看看孬娃和那孩子,免得他们作妖,十分尽心尽责。
也不知饶了多少圈。村民们早已进入深眠,躺着的马儿却突然动了起来,抬起它的大脑袋,两只耳朵竖着,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