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马匹失控、叶九月飞身救人的好戏发生时,不远处的庄子墙上,有个青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穿着一身黑衣,神情散漫,十指修长,白皙如玉,手中抓着一把淡青色的折扇,眉毛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端的是天人之姿。
正是修王,北冥修。
他目光中透着无限冷意,听着孟含香失控尖叫,轻轻挥舞折扇,没有丝毫异动,而当他看到那黑衣少女的声音的时候,却猛地坐了起来!
原本的潇洒自在尽数消失,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心神难安。
太像了。
这少女的背影,跟他记忆中那个英姿飒爽的人,完完全全的重合在了一起。
他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手中的折扇,身边骤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那个,是谁?”
“回王爷,那救人的少女乃是这庄子中的一个丫鬟,名叫叶九月,与叶夫人有些渊源。”
黑衣人头都不敢抬,汇报完之后,却迟迟没有听到修王说话的声音,于是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却难得见到了修王愣怔的神色。
许久之后,青年
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眼睛。
不是她。
孟染呵,已经死了。
死在他眼下,是他亲自挑的人,因为爱而不得,汹涌的嫉妒与欲望将他吞没。
后悔么?
北冥修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他站了起来,微风吹起墨发,神色冷峻:“走吧。”
他正欲离去,少女掷地有声的清脆声音,却陡然响起!
“犒劳边疆战士?你这怕是脑袋里糊了浆糊!”
北冥修回过了头。
孟染还坐在马上,一身衣衫干脆利索,眉眼中透着不耐烦与冷意,而那匹刚才还失控发狂的马儿,如今在她手下,温顺又乖巧。
“刀枪无眼,战场上杀伐不断,若是能有可靠地同伴,打胜仗的几率必然增大!而马——你去问问,马在战场上,究竟是有多重要!你非但不怜惜,竟然想要让边疆战士去亲口蚕食他们的同伴!”
“你,是何居心!”
孟含香死死咬住嘴唇,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竟然狠狠一跺脚,怒道:“本夫人想要怎么便怎么样要你来管?”
孟染冷哼一声。
却也没
有多说。
她很清楚,现在她只是叶九月,一个在庄子里干了多年劳苦累活儿的丫头,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孟家大小姐,若是孟含香想要蛮不讲理,那她还真是躲不过去。
孟含香得意的一抬下巴,冷声道:“来人,还不赶紧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就丫头给我拖下来!”
周围家丁面面相觑,但到底还是下仆,犹豫一下就冲过来,拉扯了几把孟染。
孟染啧了一声,事情竟然就这样陷入了僵局。她孟染是什么人?说是还没学会走路,就已经通晓了马术,只要她不想,别人就休想将她从马上拉下来!
但是从另一方面讲,她必须要下来。叶九月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孟含香的话……她必须听,也不得不听。
这就麻烦了。
一旦她下来,先不说别的,就是这匹马,都让人觉得可惜。
她伸手摸了摸下巴,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睛。
而就是这个动作,让孟含香心中警铃大作。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慢慢呼出了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受了惊的缘故,她总觉得,眼前这
个少女,跟孟染有些相似。
不,不可能的,孟染已经死了!
而且眼前这个人,跟孟染没有一星半点的相似!
应该只是她多想了。
“还不赶紧给本夫人滚下来!”
孟染顿了一下,松开了手中的缰绳,心中无奈,只得先下马。
现在不是能跟孟含香硬碰硬的时候。
毕竟按着叶九月的性格,是万万不可能跟人起冲突的,原来她多次出言不逊,可能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怀疑,现在千万不能再露馅了。
“你为什么磨磨蹭蹭的?”孟含香甩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大声斥责道:“是不是瞧不起本夫人?!”
“奴婢不敢。”孟染低头道:“刚才在马上受了惊,唯恐夫人觉得奴婢救人是莽撞之举,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惊扰了夫人,实在是愧疚难安。”
这话说的已经够忍让了,按理来说,就算她刚才行为有些怠慢,也是孟含香的救命恩人,孟含香对她这个态度,已经是十分让人诧异,可惜她顺着孟染给她的台阶往下走,而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吩咐道:“去取我的刀来!区区
一个丫鬟,也敢为了一匹马跟我顶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现在就当着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