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仲然有些意外,他是亲眼看到的,这些年老燕王妃热衷礼佛,在她的院子里也设了小佛堂,平素也会吩咐了林嬷嬷去给寺庙里送些香油钱。他一直以为似他母亲这样的人,自然对路上的蚂蚁都不忍下脚,却不想母亲听了他所说的曹华的所作所为后,不仅不觉得有何不对,相反还为曹华辩解。
原来,在母亲眼里,人命并不那么重要。
冷仲然一时有些沉默。
老燕王妃却不允许冷仲然长久不说话,她不顾冷仲然病后体虚,上前推了推冷仲然,不满道:“你这个样子做什么?我问你话呢,你如何不回?”
冷仲然抬头望了一眼老燕王妃:“母亲,想让我说什么?”
老燕王妃瞪了冷仲然一眼,斥责道:“多大个人,还办事这么毛毛糙糙,让我一个土埋半截脖子的人为你操心这操心那……这事,曹华也没有错那么离谱,自古瘟疫如猛兽,若是任由瘟疫横行,不出多久,墨城只怕就成为一片无人空城。万一,再有一些染了瘟疫的刁民跑出来祸害燕京城,只怕这事就更是棘手……你赶紧派了人去追上冷庭誉,所谓君子不立危强,万一庭誉有个好歹……”说到这里,老燕王妃忽然心中一动,垂下了眸,以掩饰心中的想法。
冷仲然却是猛然惊醒,他当时只顾气那曹华竟然吞下赈灾的银两自己私饱中囊不说,害的墨城百姓染上了瘟疫,曹华不上报,竟然要活生生的杀死那些人……
冷仲然对于曹华的所作所为,一则痛恨他残忍。另一则也担心若是墨城的事传了出去,只怕对燕地大局都有影响。
一座城池,坚固与否,不在于所筑城墙有多高也不在于守城的兵士有多少,而在于这座城池里百姓是否人心坚固如城墙。
假如墨城焚烧活人的事传了出来,让燕地百姓如何看待他这个燕王,冷家又凭什么还能继续受到燕地百姓的爱戴。
况且,庭誉自打从
京城回来,虽和他说话少到可怜,但是关于京城那边的动向也说了个明白。长平公主的兄长,先头服了丹药被宫女勒死的皇帝忽然让元蒙可汗的长子避开冷家铁骑的耳目入了京城就足以说明问题。
冷家铁骑驰名整个大齐,势不可挡,让元蒙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毫不谦逊的说:在燕地,元蒙可汗的长子根本不可能闯入燕地后,再借道燕地走向京城。但是元,蒙人能出现在京城,唯一的漏洞只可能是镇守甘肃的威远侯府。那么,威远侯府一向忠于皇室,且威远侯是个极为诚孝之人。威远候的母亲及家族子弟更是多在京城大兴那里住着。
除了是先皇帝自己的授意,命令威远候故意放道给元蒙可汗的长子,否则,威远候断然不会拿自己亲族的性命开玩笑。
再加上,先皇帝先是大赦废太子府的余孽,后头又做戏,将废太子府的余孽一网打尽的事情足以说明,先皇帝这是深感自己大限快到,是要为大齐后继皇帝扫清障碍。
而这障碍,只怕除了废太子府一派的势力,更多的却是盘亘在燕地的冷家。
只是,先帝也不曾料到他自己会死的那么狼狈与突然,将他之前设好的棋盘全部打乱。如今继位的是先帝的五皇子,五皇子生母燕贵妃,而燕贵妃的母家则是定南侯府,定南侯府的得力姻亲又是整个大齐唯一有实力能够与燕地一较长短的威远候府陈家。
冷仲然出神的在脑海里自画了一副疆域图:燕地此时此刻东临大海,北与元蒙接壤,南面是大齐,西面是威远候府重兵镇守的甘肃。
如今,一个定南侯正在京城里当着九千岁,摄政候,实际大齐朝廷的操纵者。
冷仲然叹了一口气,心道:说来好在幸运的是,先帝死的突然,不然依着先帝的布局,燕地此时真的是四面树敌。
想起如今已连夜出发的冷庭誉,燕王冷仲然心里生出一丝骄傲来。说来
,以前是他小瞧了他这个儿子,在先帝当初设计布局将冷庭誉入京前,若不是冷庭誉的那些手下得力,察觉出元蒙人的诡异,入京就搜出那些元蒙人当街擒获,让京城人不再怀疑,元蒙人是燕地故意放出来的,也证明燕地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先帝不知道当时只怕还没有想好如何对付冷庭誉,就已经死去。随后在定南侯独揽大权前,冷庭誉更是设下元蒙可汗长子亲手为定南侯所刺杀的戏码。在元蒙那里,元蒙可汗长子是英雄一般的存在,元蒙可汗也对长子寄予厚望,若是他还活着,必然日后是元蒙的继承者。
冷庭誉设计定南候杀了元蒙可汗一事,虽在当时,京城百姓对定南侯多了拥戴,但先帝曾与元蒙可汗暗搓搓的协议,只怕也随着元蒙可汗的长子被定南侯斩杀而分崩瓦解。
此时此刻,只怕元蒙别说再和大齐联手对付燕地,就是定南侯已经是元蒙心中的血仇大恨。
想到此,冷仲然忍不住感叹:庭誉这孩子比我强,凡事能走一步看到后头三步!
老燕王妃等冷仲然说话等了半晌,不想就听到冷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