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不受连累?”
一句接一句,楚啸天不停地厉声追问楚南寻,便是将方才之事所涉十二万分险境与细枝末节皆一一说与他听,每一句却如刀似剑直戳在楚南寻心坎上。
听罢,楚南寻终是红着眼眶,塌了身形。
方才在楼下,在那玄青衣公子出声前的那一瞬,绝无情一掌直直朝他袭来时,他的大哥本欲用自己的躯体替他直生生挡下的。
眼观他此般模样,楚啸天也低着眉头轻轻一叹。
自幼时一同长大到现在,他还从未对眼前人这般严厉过,瞧着他倏忽红掉的眼眶,便知他大抵也真知自己错了。
他微缓了语气又道:“我并非不要你出手,而是不想你如此莽撞地出手。原本事情还未明了,我本想着先静观其变,毕竟我们连来人底细都还不知,大可先见机行事再作打算,纵然知晓黑衣男人就是绝无情,咱们也可再想计谋,可你呢?你却偏偏直接就往上冲!”
“古之所谓豪杰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今日那公子便是如此!”
最后一句蓦地语气加重,楚南寻惊觉着抬起头来望向他,眼底复杂地回想当时的情景,一想到昆玦当时的风姿,便愈显得讽刺。
倏地,面色苍白又惭愧。
“你没有足够强大,凭什么保护别人?你此举,便好似不通水性之人非要跳河救人,极可能的结果便是连自己也搭上!如此,又意义何在?”
楚啸天的声音里分明划过几许无奈,而跪在地上的楚南寻既终于明了他的话,也明了他身为大哥的隐忍与无奈。
不觉间眼睫湿润,说到底,楚啸天并非不愿他行侠仗义,而是不愿他冲动鲁莽,白白丢了性命。
他喉间不由得蠕咽道:“大哥对不起,是南寻错了......”
楚啸天也不忍见他这样,他这个二弟虽总凭热血行事,却也不是不听他这个大哥的劝,更非不明事理之人。
向来都是他说什么,他便改。
他轻声地叹:“智与勇兼具方能成事,若尚未看清局势便横冲直撞,便只能是有勇无谋,只能做个匹夫,算不得义士。不过......你今日说的话也是对的,他人受难,自己有剑却不站出来,若明日自己受难,又当如何?”
说到这里,楚南寻愈发羞愧,从始至终,楚啸天身为大哥都没有否定过他心中的道义。
“但站出来的方式有很多种,不能直取的便曲线救之,不能硬碰的便以柔克刚,文通三略,武解六韬,智勇双全,寸铁在手,方乃万夫不当之勇。”
“你要明白,这世间的善恶是非,并非是路见不平就要立马以身弑血才算侠义的绝对。”
似榔头一棒敲下,教人醍醐灌顶。
楚南寻一刹微怔着抬起头,他迎着楚啸天沉着内敛却暗自藏锋的目光,沉声的一句当真是敲在了他的心上。
仔细想想大哥楚啸天说的话,他平素从来年少轻狂,自视是行侠仗义,可每每抱打不平得罪人时总是大哥出面摆平,跟人打架犯下错时,楚越和观仪也总在爹娘面前说好话替他开脱,兄弟四人虽性格各异但却都是侠义行善的好儿郎。
平日里所遇,不过是些地痞流氓,今日所遇,却是真真正正的门派杀手,当时听见那黑衣男人道出天残派的名号时,他明明也因为害怕而颤抖。
倘若今日当真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惹怒了绝无情,血洗整个月满楼,那他便真的是无可挽回的罪人了。
想到这里,楚南寻羞愧难当,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今日大哥骂他蠢是对的,他还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般的重话。
半晌沉默,他眼中蓄了泪又咽了泪,如此反复浮沉后方才稳住情绪,对着楚啸天郑重拜首:“今日之事南寻真的知错了,请大哥责罚,绝无怨言!”
楚啸天神情肃穆,并不言语,楚南寻几番蓄泪又咽泪皆落入他眼底,他一直缄默不言原谅,便是期望楚南寻能真的明白今日有多凶险,能真的有所成长。
“南寻真的知错了,不敢求大哥原谅,只求大哥责罚,让我记下这个教训!”
楚南寻红着眼斩钉截铁地再说了一次,抬首认真看向楚啸天,眼中的执拗终是消散干净,只是心底最深的那层执拗却是在明白楚啸天这许多肺腑之言后化成了另一种东西融在骨子里。
“我知平日都是大哥护着我,楚越跟观仪也总替我说话。大哥跟父亲都看重我,我自也敬重大哥!今日之事,都是南寻的错!错在不知天高地厚,行事冲动,连对方是何人都未弄清,便只知用武力强出头;还错在不顾他人性命、手足兄长,太过年少轻狂!南寻深知今日差点铸成大错,愿领受大哥任何责罚!”
“还有呢?”
纵然话至此,楚啸天的语气却犹然凌厉,神情甚至更为肃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