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还在不在泽月山,亦不知,岁月流转,可曾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留下刻痕。 闻言却教楚玉有些不解,或许?但也并未多问。 楚南寻缓缓收拢思绪,又说起正事:“此去泽月山,何时出发?” “明日稍作休整,后日便出发。”楚玉立即答了话。 “好,既然受宁王殿下所托,那自当竭心尽力去办!不过此番前去,几日之内是回不来了,为父免不得要嘱咐你几句琐碎之言。” 楚南寻神色肃敛地扫了过来,楚玉立时点点头。 他便极为语重心长地交待道:“虽说那玉芝罗的确堪称一方珍贵灵药,不过起死回生之说不过是说说罢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真能起死人肉白骨的神药,至多是能延年益寿的功效。然这世间但凡极为珍贵的灵药大多都生长在崇山峻岭的险处,此去路途遥远,泽月山脉深处更是茫茫大山连绵不断,险绝之处犹多,寻常采药人并不敢如何踏足,你去寻药必要万分小心谨慎才好!” 家中但凡有人远行,不论是采药或是别的什么,楚南寻从来都会亲自叮嘱交待,便是对待门中的小童子亦是如此。 “父亲所言,儿子谨记!” 楚玉目光沉着,极郑重地点点头。 “还有......” 楚南寻忽又一声轻叹,目光微变,语调沉重间只道:“此番前去定要早去早回!最近宫中太过风平浪静,陛下圣躬违和已入膏肓,恒王、肃王尚且双双禁足王府不得参政,豫王虽手握兵权但眼下身在祁城,便是宁王殿下暂为代理朝政又偏偏身体抱恙,这般局势变化实在太快。” “今年开春春祭的时候我便告诉过你,陛下身体看似强健实则亏空虚弱,可这才寥寥几个月,纵使再如何体虚,也不该像现在这样,不到半年便病入膏肓,连床都下不了。最初,我以为是敬王急于龙位而暗中下毒,敬王事发后陛下的身子中间的确好转过一段时间,可没过多久又发了寒症,此后便愈来愈差,这其中......只怕事有蹊跷。” 这番话说来不是没有缘由,这段时间以来楚南寻总是莫名心悸,几次入宫见到皇帝,都深觉其状况愈来愈差,为其所炼丹药不过勉强维持着性命,储君之位未落,皇后又无嫡子所出,这般情况倘若有事一旦发生,便必定是大事,朝局随时都可能有变化。 楚玉心神一滞:“父亲的意思是?” 但见楚南寻目光忽凛,神情愈发复杂,“恒王与肃王相争已久,斗得是你死我活,现在朝堂却忽而落入向来不问政事且一向体弱的宁王手里,他们怎会眼睁睁看着大权旁落?” “这两个人明面上未动只怕暗中已经有所筹谋,而豫王手里且还握着兵权......” 他声音未尽,目色却愈发凛冽。 “眼下的朝局表面上越是安静,风雨就只怕越大,随时可能倾覆。” 他定定地看着楚玉,楚玉自是明白其中利害,神情凛然间点点头:“父亲的担忧儿子明白,只要儿子一旦采得玉芝罗便立马赶回元安,父亲放心,无论有何风雨会有可能牵涉到我楚家,儿子必定护得天师门上下无虞安泰!父亲不必太过担心。” “有些事情,如何能不担心?” 楚南寻颤声道了一句,今日他已经几番沉叹。 “为父已经老了,楚家以后便要靠你们兄妹三人,尤其是你这个做大哥的。好在现在你性子愈发沉稳,不似从前那般浮躁,心思也愈见细致冷静。为父早就说过,你本心细,你们三兄妹里求学问道、观星占象的本事属你最为了得,最宜继承我天师衣钵,奈何性子太过耿介刚直,总易被表象所惑,若能早些沉下来,也早有所成。” “好在而今于宫中行走再不似往日那般,能沉住气了,便是遇上楼玉生也能不为所动,沉着自敛。府中上下事务也都打点得很妥帖,你母亲泉下有知也当以你为傲!” 楚南寻说着说着便见双眼浑浊,目色却愈发温和,嘴角也泛起笑意,徐徐一番话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看着楚玉的眼中满是赞许与期望。 楚玉怔怔望向他有些愣神,那双苍老的双眼锐利且深邃,不知是否是错觉,他仿佛从自己父亲满目的期许中,窥见一丝隐含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