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座,一餐饭吃的如寻常人家。
晏修泽几次哽咽,但都忍住了。
他自从离开京城,就没有一刻不想之前的太平日子的,虽碌碌无为,但平安顺遂,可到底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残破之身让他反倒是打心底立志了,人世间的得失谁也说不清楚。
饭后,三人提到了九王爷乌尔苏。
果不其然,傅少衡和太子在月亮湖这边盯上的人也是乌尔苏。
“这个人看似贪财好色,又玩世不恭,但骨子里是个极狠辣的人,既是要跟苏家做买卖,还要亲自出面,应该是了解很多苏家和朝廷的情况了。”傅少衡说。
晏姝看晏修泽。
晏修泽说:“做生意也犹如打仗,正是兵不厌诈,他手里有银子不假,可银子谁没有?我们手里的粮食可是白契朝廷到百姓最缺的东西。”
“再者,就算是知道多少也没用,武元侯府被猜忌,怕他知道?只怕他不知道。”晏姝慢悠悠的说。
晏修泽第二天让人送拜帖到乌尔苏的府上。
乌尔苏正在听着小曲儿,他十分喜爱大安国的文化,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民间小调,甚至大安国的生活方式都是他喜欢的,他讨厌白契,甚至黑契都算在内,这些粗鲁的人少智慧,只知道蛮力。
接到了拜帖,乌尔苏立刻写了回帖,邀约在第二日到他的府邸一聚。
至于谁来,想要做什么,乌尔苏并不介意,他在月亮湖经营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白饭的,大安国太子离开,武元侯世子去而复返,晏修泽代表沈家坐阵月亮湖,就连武元侯世子夫人也来了,至于医道门,虽说还没有来找自己,可自己能去找他们啊,只要医道门能治好天刑病,他必定回去燕京城,把那些个巫医都斩杀干净,一些神神叨叨,装神弄鬼的狗东西,正事一点儿也不做!
翌日。
刑寂推着晏修泽,晏姝带着非花和非雾,兄妹二人来到九王府邸。
乌尔苏得了消息,亲自迎到门口。
正是阳光干净而明亮的秋日,晏姝这一次是真正的看到了乌尔苏的容颜,讲真,男人中的绝色。
白契不论男女,特征非常明显,壮硕高大,脸像是永远洗不干净似的,最重要的是男人们极爱蓄须,跟大安国文人雅士蓄须不同,他们就连胡须都虬龙似的一团贴在下颚和腮边,不打理,更显得脏。
可眼前人,素衣长袍,发髻高绾,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模样像极了大安文人,颇有文人雅士的风骨。
晏姝打量乌尔苏,乌尔苏也在打量兄妹二人,上次就见到了晏修泽,所以目光在晏姝的身上礼貌的停留片刻后,笑着抱拳一礼:“贵客登门,蓬荜生辉。”
“九王爷客气了。”晏修泽身体不便,微微颔首还礼。
晏姝福身一礼:“叨扰九王爷了,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请。”乌尔苏请兄妹二人入内。
晏姝看到乌尔苏府里的布局,更是坚信这个人对大安国的喜欢和了解,到了一定程度了,因亭台楼阁,移步换景,正是大安国的建筑风格。
到待客厅落座,非花上前送上了晏姝准备的礼物。
附庸风雅之人,最爱的莫过于字画和乐器,所以晏姝的礼是古琴。
若非客人尚在,乌尔苏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待客之道也是大安国的礼仪。
下人奉茶后退下,乌尔苏先开口说道:“某十分仰慕大安,大安乃礼仪之邦,大安的一切都让某心驰神往啊。”
“只是如今两国起了摩擦,某难以成行,心中颇为遗憾。”
“王爷所言,确实让我一商人都感同身受,若是两国相交,太平时候,月亮湖正到了满目繁华之时,白契的牛羊皮草在大安也极受人追捧,只是如今想要往大安运送这些货物都不能,同样,大安正是秋收之后,存储的粮食正多,偏偏除了苏家之外,再无人能把粮食运送出大安了。”晏修泽说:“百姓谋生,乱世里就格外艰难。”
乌尔苏赞同的点头,话锋一转:“武元侯世子夫人竟也来到了月亮湖,某早就听说武元侯府的世子夫人是少有的聪明人,武元侯夫人更是巾帼英雄,心中对武元侯十分敬仰,奈何无缘相见。”
“王爷跟前,不需要遮遮掩掩,武元侯府在谋后路,谋长远。”晏姝说。
乌尔苏不动声色的端起来茶盏抿了一口,直接,了当!
别的不说,大安国皇帝想要武元侯手里的兵权,这事儿知道的人可别不少,包括自己。
“既是要谋后路和长远,世子夫人不如开诚布公,如何?”乌尔苏放下茶盏,抬头看晏姝。
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就这么看过来,晏姝在想,若坐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二皇子李宏钧,此时只怕早已经心旌摇曳了,一个男人,一个像狐狸一样的男人,确实不容小觑啊,这人还有吞掉大安国的野心,尽管上一世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