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涟城的人天微微亮就赶到了中吴,是皇上亲派的御林军,混着昏暗的天看,像是一支庞大的队伍,行过之境沙土飞扬,气势恢宏。
赶集的百姓无不驻足探头观望,如此大阵仗也只有当年恒王带兵与他们发生冲突时才有过。
路过之人忘不了当年血杀之影,都悬起了心来,躲至一旁。
这些年李贯显稍有改性,但也始终不得人心,内里也还是肮脏黑暗的混混。
“这些是什么人啊,摸着天黑过来,莫不是……”他想着的是不是要进村屠杀。
“小点声!我看不是,士兵个个穿得威武,排排有序,打着精神十足,不像是我们中吴的官兵。”
“那为何来啊?”他还是不放心,想着说道,“不管了,我老婆孩子都在家,我得连忙回去。”
“你等等我。”
沿路赶集的百姓纷纷赶回家去,闭紧门不出。
恒王府被声音惊醒。
“大,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李贯显的贴身风随从闻到风声,衣服都没披上就摸着黑拍醒他,烫嘴说不出一句关键的话。
而李贯显被折磨了一天早已半死不活,根本听不到叫喊。
“大人!大人!”在他的使劲儿拍打下,李贯显渐从噩梦中清醒过来,捂着一阵冷汗。
昨夜睡得老不踏实,梦到裴安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人模鬼样,后皇上还派人将自己赶了出去,彻底清理门户。
改天该到庙里上柱香,求个平安。
没想着今早天未亮就给吵醒,心里憋着一股气,“喊啥喊,天塌了!”躺着扭头臭骂。
随从连忙拿出帕子来替他擦拭,“哎呦大人怎么还这幅样子,雨涟城来人了!”
“啥!”他一晃,从被窝跳起来,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拽着人,又慌张又哭喊不得,“谁,谁来了?”
“哎呦我的老天爷,大人快起来吧,是皇上的御林军,人都到门口了!您快换身干净的衣服去侯着吧!”
“御,御林军,裴安的人?”
耳边的脚踏声越传越近,一个步调一个声音,李贯显竖起耳朵,格外机敏,脸色铁青,又强制平静下来。
“走。”他一面换上衣物,一面蹙眉思忖,胸腔浮起一阵热辣,裴安和公孙怀明出事才不久,上面张张扬扬来人,怕是早已计谋好。
随从捉急给他鬓发,穿衣,“大人,小的心窝痛,总觉得哪里不妥,这,不会是什么大事吧。”摸着李贯显的身子,颤颤巍巍一抖一抖,传递出来的热量灼烈。
如此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躲了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他知道此时雨涟城定会有所看重,以为会是一人两人,可竟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如今御林军亲自出动,看来流传的皇上与裴安不合,那是假的,而此番,肃清的只有他李贯显。
随从也琢磨话里的意思,一脸不相信说道,“皇上与大人实打实的血缘关系,不会下如此杀手吧,况且先皇都放过我们了,皇上……”
“大人啊,这可怎么办。”
“嚷嚷什么,是死是活早就注定了,只是我没想到最后居然是给邓午摆了一道,苟且这么多年,栽他手里。”他愤懑道,还是想不到邓午为何如此算计,两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穿好了官服,在恒王府门口垂首等着。路过中吴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外出办事的官员,如此大阵仗,还是第一次见。
李贯显提着喉咙,忐忑不安。
御林军越过驿站,瞧着是往恒王府上走。
怀明和房桂在窗口观察着外面一切。
“大抵是直接找恒王去了。”怀明探头查看周围,没有什么可疑之人,百姓也闭门不出,街道红色一片。
“皇上下旨接公子到雨涟城,却是动用了御林军,如此大题小做,怕来意真的如公子所想这般。”房桂思忖说道。
“御林军……”
前世就是这帮人控制了雨涟城,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是眼下铁骑,不过相比之前,御林军好似多了更多气魄。
“如今御林军的主将是裴安?”
“是的公子。”
怀明嘴角抹过一丝深层的笑容,“御林军亲自来接自己的将帅回去,倒是有意思。”
话毕,黑压压的人群中打马出来一人,看样子应该是队伍为首的将士,正朝着驿站过来。
太阳爬升到一半,被乌云完完全全挡了住,看不到那人的正脸。
“那是何人?”怀明视野一直跟随着他,眼见停在了驿站楼下,翻身跳了下来,在周边好一阵张望。
“不知。”房桂没见过此人。自从来了北漠,便很少关注雨涟城的事情,新帝上任,更新迭代正常不过。
他们楼下之人似乎听到了上面有动静,举目一望,恰好与怀明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