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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1 / 2)

“好,隆儿相信先生。”他从小德子肩上滑落,端正站立,双手作敬重礼,褪去了先前小孩儿那般调皮的样子,瞬即转为小大人姿态,背手问道,“今日并非欢聚宴席,又不是皇爷爷诞辰,宫里的娘娘也尚未有动静,边境事宜也不是隆儿该知晓的,先生到底为何事而来。”

眉色严谨深思,不自地转头瞭望四周,小鹰隼般察觉一切变化,直至看到无任何异样才放底警惕,一双冷冽稚气的双眼居高望着小德子,许是因为懵懂年少,容德恍惚间觉得没什么,可是静一想之后,恐惧担忧之感满天而来,曾很多时候,他也亲眼看过。

那是皇上决定将皇后公主等皇亲贵族手刃之时。

而此冷酷肃穆神情发生在一个小儿身上着实叫人难以置信,说来隆儿并无参与国家纷争大事,血腥弑杀场景也从未所见,深宫后院更是闻所未闻,可是为何心思如此细腻,竟是说出来所有大瑞存在的难题……

国家子嗣式微,与西郊国汉北王之争,后宫不宁等等,而此不可告人的秘密,从来都只放在最秘密一处,那些知晓之人,便是以血肉性命为担保,连风儿也吹不进,隆儿根本不可能知道,也不该知晓。

可眼睛里所看的不可能为假,在他面前的确实是一个不问窗外事,但通晓天下的人,而如今的天下便属于大瑞……

仅仅是因为聪明吗?他下意识想探出隆儿的心思,练就多年的狐狸眼神从来都只是对试图挑战皇权之人,可如今,竟是在隆儿面前直接暴露出来了,天生的捕猎意识让他感到可怕。

“容先生在想什么?”隆儿看出来先生的不安。

这一声询问把容德迟疑的思绪拉了回去,“没,没事。”但头上的冷汗还在不断冒出。

可他明明还是个小男孩,那些猜想之辞不过是天真无邪,试图把借口找出来,缓释那一句千斤重的话语,想化作无关紧要的神态,却是显得越来越窘迫,心里不免担心隆儿会看出来。

很明显,隆儿是不相信。

白嫩的脸蛋微红,很明显察觉出来不妥,低头关心道,“容先生可是有什么瞒着隆儿?”

好在的是隆儿还不会骗人,这让容德松了一口气,可惊心与不安依旧掺杂着,涌动嗓子口,变得小心,“回殿下,奴才在一时落了念差,有些恍惚,不碍事。”他笑着说,之前表露大人的所有真诚真挚,这时候又逐渐被释放了出来。

“那容先生可是只来看隆儿的?”期待的小眼神不停试探着,似乎这一个问题显得很重要。

这一问倒是给容德打了个措手不及,细数起来已经好些天没空来与孩子们玩了,“近来奴才忙上忙下,分不开身,这不,一有时间我便来了。”

“那便是最好不过了。”还未完全张开的小脸藏不住笑意,双手抱了上去,还是一如地贴近容德。

小孩子总是很好哄的,可久住深宫的人不一样,怀疑警惕,是他们的最好生存武器。

小德子明显看到其中的转换,从自己一脚踏进书院起,树枝上的鸟儿便开始惊飞,就连风动也似乎被人为安排好了一般,他想当然不会认为是隆儿,可是刚刚论那一番话,他不得不对面前仅十岁小儿生起了疑性。

面前的人未与生父接近,却是将神态样貌完全继承,深棕色的眼眸像极了他,眼角之处像一把极其锋利的剑尖,特别是一张一合之间,仿佛就是几代人的生死变换,皆是与那人相同。

容德因为皇上的缘故,对汉北王府从来不怀一分好意,也时常在主子面前说汉北王的不是,唯独对隆儿喜欢至深,明知深宫最忌讳用情,怕是下一秒给身边谁人割上一刀也不清楚,况且面前的人还是牵扯大瑞未来的重要人物,无论是对于汉北王派还是皇上这一边,隆儿都是不会是最好的结局。

而一旁的人,也是不能落得个好结局,幸好的是,自己来看望隆儿,那是皇上的旨意,这条路便也好走一点。

他一面抚摸着隆儿的脑袋,一面怜爱地望着,许多掺杂的情感总是被喜爱占据了高地,曾经有一个罪恶的念头,他妄想将隆儿送出宫去,随便那一个什么地方,只要远离这深宫混乱便好。

这个想法不是凭空而来,自付太医被杀的那一刻起,死亡与求生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有些人逃不掉的命运,死亡成为定局。但活着的人却是可以尝试扭转乾坤,改造强加的悲惨结局。

容德见惯了生死,对于人世间分分合合也变得从容看待,可不知为何,在隆儿面前,以往那些生硬的骨头,冷血的意志,竟是柔软了起来,仿佛除开皇上,除开大瑞的命途,还有其他人值得让他一试。

原生的血缘却没有一丝亲情,代替的扶养之名却堪比路人。隆儿是名誉相争的棋子,先是皇室的利刃,而后大瑞高堂龙椅的垫脚石,下一次是什么,无人预料,就算是容德也不敢猜想,如今唯有的,便是在脱离身份立场之后,希望他至少曾经属于快乐的。

隆儿,他应该是周游在烟火边缘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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