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西域的女使所行江湖素来飘忽,踪迹难寻,由起难知,因何难闻,与天下行医从不留名,非医者病者,颇少有人知晓,就算是黄连此等大瑞名臣也极少见识,不禁对她们肃然起敬。
此时织月就站立在风中,随风而动的身形像是融在其中,与后背飘拂的柳树无所差,若不是认真看,几乎误以为那就是本来的样子,可是她穿的衣服本就不是青绿色,想来是不会错认才对。
小德子也在紧紧地盯着前方,恍惚之间以为那里并无人站立,再挤弄眼睛,又明明有人在,生奇得很,转头一看黄太医脸上也是充满了疑虑,“黄太医,你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吗?”他直接问道。
“这江湖之人老夫不懂,这该是请求圣上和汗北王啊。”摇摇头,不敢大加妄论,仿佛对此有敬畏之心。
织月正面朝着里面,闭眼凝神,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其他人也不敢打扰。
时间又过了许久,正阳逐慢下落,大地的明亮被抹上了一层发着金黄色的细沙,城墙上半斜落日,宫里不似民间那样,一到黄昏家家户户便开始出来觅食,烟火之气吹不到这如山的高墙来。
黄太医不急吗,小德子可是急得在原地转得更蚂蚁似的,细声说道,“瞧这日落,都过去半天了,为何还没有任何动静。”
他扶顺胡子,也不知道该是如何,摇摇头,“江湖治疗之法不似太医馆,自有它的规律,我们先等着吧。”抬眸往女使瞧过去,见她神色如之前一般,便无太大担心,随即也合上了眼。
织月这时睁开了眼睛,依旧凝望着里面,但问得却是殿外的两人,声音有点冷冷的担忧,“恕织月冒昧,不知里面是何人受损。”
黄连听到后,缓慢步到她左身侧,以大国礼仪相待之,拱手道,“女使有所不知,里面正是宫里的先生,近日来不知为何染上了魔障。”他怔了怔,脸色瞬间发白,“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先生多虑了,不过这魔障是比我想象得要棘手,好在救助及时,里面之人不到半刻便会清醒过来。”织月肯定道,“我想许是近来半月才生起的。”
“女使所说无误,确是近来才害病的,老夫虽也是这宫里的太医,对魔障之事实在是不懂,幸好得贵人相助,我家先生才得以拯救,老夫感激不尽。”对他而言,此番不仅仅是救回来了皇上的性命,更是万民的福音。
织月浅浅一笑,“我等虽是从乐之人,却也懂得生命的贵重,救人之事本就理应为之,先生过誉了。”
“织月姑娘口音不似这边的人,更像是从西部而来,不知为何到京城中来。”
“我等来自西域,上京城并非有意来之,而是冥冥之中的驱使,若是问织月为何如此,想来这个答案是无解了。”眉眼带有笑意,如水一般,举止行动之间老练得体,完全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黄连没想到世间竟还有此人,惊讶之余颇为敬重,“今日老夫算是大开眼界了,不知道织月姑娘可愿指点一二?”
“但说无妨。”
“世人都说这魔障药石无医,为何凭借一曲儿便能挽救于危难,着实难以想象,老夫虽知晓这曲子是有妙义,可如何也猜想不到这其中到底是何魔力,竟是使得如此。”
“曲中之妙就妙在本身,此曲能够与人对话,纾解心中困惑,填补内心遗憾,最适于那些被魔障困心之人,但里面之人心境并非一般,内心的多股冲撞的力量相斥,简单的乐曲施救起不了作用,过快更是容易造成对身体反噬,不过幸好里面之人通透明理,最终都接受了。”
继续说道,“不过驱除这么多魔障以来,他算是织月第一个颇为感兴趣的,想来也是他神识里呼唤我们而来,不知道先生可否引荐?”
“这……”看来西域的客人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何人,即便是住在着偌大的寝殿,只有一朝天子才配得上,“恐怕需得等先生清醒过来,我再替姑娘问问。”面露难色歉意道,不好意思拒绝一个刚刚才落下救命之恩的人,但实在不敢帮皇上做主。
行走世间的人,素来无羁绊,洒脱自由,不知道宫里戒备森严,投机与之相交,看的是缘分,可大瑞不似江湖,也并非西域。
织月也察觉到了黄太医的脸色,于是礼貌点头微笑,随即门从内被推开,女使步态端庄走出来,到织月身边,六个人交谈了一番。
随即织月走到黄太医与小德子身侧,欣喜道,“人已经醒过来了,二位可以进去了。”
“这……”两人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如何报答眼前的恩人,“好好好。”随即小德子唤了侍从,“你带几位客人下去休息。”
告别之后,小德子与黄连匆匆跑进殿内,此时李欢隆已经坐了起来,正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的虚空,
“皇上。”
“皇上,您醒了。”小德子悲喜交加,声音混合着多重情感。
李欢隆并无理他们,还是那样的举目前望,似乎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