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栖没有再问下去,此时事是寥寥几句便可以解决,等过些时候,势必要与氏蕴见上一面了,想起来自己病了这么久,尚未与他传讯,听青梓说近期也没收到西陵的任何消息,怕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心里顿感不安。
眼下大瑞的情况也迷雾重重,有多少危险隐藏其中难以想象。
风栖看着房门忧心忡忡的样子想开解他,可自己何尝不是也被困在泥潭深渊,看不到白日尽头,又该何处何从。
这会儿房门也刚好到时间进宫面圣,原本想多待一会儿,却被风栖劝住了。将手从腰腹间缓慢滑开,仰望着看他,洁白额头擦着胡子,有点不舒服。
顺了顺肩上的褶子,细声软语道,“如今正是特殊时刻,莫要因为我再节外生枝,朝中的事情还需得打理,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是否支撑汗北王府,都还未知,耽误不得。”在做谋断这件事情上,风栖从来都是冷静思考。
房门握住她的双臂,细细搓捏,下巴不断地摩擦着额头,怜爱之情如山之火,等到爆发那一刻,人为却强行抑制下来,成熟又不失温热。
“夫人所说有理,房门思虑不周。”他轻轻吐出,带有歉意。在对比之前那番桀骜不驯,如今的他倒是显得过度卑微。
风栖不愿看到他如此,心里心疼却不知道如何说,两人的隔阂即使是敞开心扉之后也总有一道无形的沟壑,用多久形成的仇恨,完全化解它便是双倍时间也不得。
“嗯嗯。”风栖了然于心地说,不想再给他更多的压力。
房门也温暖一笑,点点头后转身走了出去,示意不要相送,然后轻轻带上门。
青梓就守在门外,见房门出来了便低头作礼,轻声言慢走,房门瞥了一眼,嗯一声,便与房桂快步走了下去。
此时的青梓也是快三十出头的人,这些年改变以往冲动的性子,显得沉稳耐心,对房门的戒备心也逐渐放下了来,转而变成了要高看仰慕的一方之王。
她心底里知道,如若不是汗北王,她们主仆二人活不到现在。这一路看在眼底,此人对小姐的感情是真,小姐也终究放不下这段爱意,两人之间的联系,就算是上帝也无法阻断。
青梓望着渐远的房门,突然内生一股不能言明的劫后余生,而此番不快的经历夹杂着她与风栖与西郊国所有人的命运福祉,现在看来,那是该烧香拜佛的庆祝,无论是康复的小姐,还是安好的西郊国人们,是福是祸都与汗北王分不开,但谁又能清楚地分辨呢。
空气中一阵愉悦的闷叹。
视线随着物境远去也显得朦胧,青梓望着汗北王府的上空,自从风栖生病以来,她便茶饭不思,每日连阴不开,细数起来,这是第一次亲目感受到浩瀚宏伟的苍穹,原是那般令人心旷神怡,一缕清风飘过带来的舒适感,也好比戴着镣铐的荣华富贵。
这一刻似乎也明白了,成长的归途,或许就是不再纠结人与事。
青梓双手整了整衣物,推开门,“小姐。”于她们而言,心灵的感应程度,只需寥寥几字。
“你来了。”风栖正拾掇着房间内的东西。
青梓将她手里的掸子夺了去,“让我来,你才大病初愈,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了。”又顺着把篦子放到原来位置。
风栖笑她太过忧心,开玩笑道,“我这身子骨要不再动动就僵住了。”抢了过来,继续扫。
她哭笑不得,“我心知小姐不喜欢外人进来,又念青梓辛苦,才如此。”最后三个字声音故意放长,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了起来,心想着许是天上的神下凡来普渡众生了。
风栖见她傻笑,心里也跟着欢了起来。
“小姐,你说这天上有没有神明啊。”她拉着风栖的袖子,虔诚地望着头顶上的虚空。
风栖也顺着她的视线望上去,若有所思,“我也想知道。”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若是没有神明上帝,这么多的苦难该往哪里消遣,若是有的话,又是谁制造了流离失所,惨无人道事迹。
风栖从来都不相信神明,可唯独在这一刻深信不疑,因为她需要老天的帮助,祈求它能够庇佑西郊国,庇佑她所爱的人。
“到了这个年纪,倒开始相信那些虚无的了。”她同时嘲笑自己,与永恒的万物相比,人是多么渺小。
“我不这么认为,青梓相信,冥冥中总有神奇的力量在帮助我们。”她绝对相信。
风栖看着她如同小女孩般的纯净心思无比难过,却也不愿戳破这层美好,尽管大瑞的刀瞄准了汗北王府,瞄准了西郊国,瞄准了她们所有人,也抵不上这瞬间的欢愉。
“青梓,你想不想去过自己的生活。”风栖停下来,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问道。
她疯狂摇摇头,“房桂也和我说了,叫我们离开汗北王府南下,京城不安全,我晓得小姐定是也不愿,便一口回绝了。”狐疑地看着风栖,心惊了一下,“该不会是又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