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时间伴随沉默荡然消逝,无人知晓到底过了多久,只知道是先茶予踏进了大堂内,打破了百里思茗的默讷。
他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手中还紧紧拎着几个繁古的玉算子,许是年龄大了些吧?也或许是其他原因。
他的面色更显几分苍老。
他缓缓抬起头,对百里思茗道:“花琼啊,当真决定了么?”
百里思茗昂首回望,直言不讳:“先老头,你我认识也有许多年了,何时见我言出有悔。”
“可卦象并非凶吉,而是诡异迷离,老夫格外不安。”
“先老头,你别忘了世衡他们不允许你擅自占卜,你是想我告上一信状书么?”
先茶予闻言,枯老的身形更颓弯了些许。
“正因我们相识相知,老夫才格外忧心,你们都是老夫一步步看着过来的啊”
也是老夫看透了半生命运的孩子们啊
百里思茗站起身上前打断道:
“先茶予。
你是天师,一位为善容上的从世天师,你的天职就是如此,悲天悯人是你骨子里的东西。
但那不是我的,我善恶随性不分是非,我们本质上是对立的一面。
我不得不说一句格外弄人,我们成了同一方的人。
如今是你改不了命,而我永不信命。
所以啊,请相信我,相信我的决心,相信我手中的上古之剑不令。”
先茶予木讷的看着百里思茗在他眼中不算正常的发言,仍想欲言最后只能闭口不言。
布满皱纹的眼皮,伴随着眼中沧凉的神色,一并缓缓闭上,无声的表明了他的态度,不再劝阻。
手心手背都是肉,拦下了自己心中的小爱,就会让世间的大爱饱受苦难。
放任自己心中的小爱去救苍生,那么他所能得到的就是只有一字——悲。
世上安能两全法?
无人能置身事外。
“岐宣,花琼娘亲她”
瑾倾容跟钰笙野后来才得知百里思茗已经开始集兵备战了。
瑾倾容淡淡的摇了摇头道:
“执封,她有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将爹安排去小娇祈那儿起,她就已经决定了,爹也甘之如饴的助她一臂之力。
我们无法阻止,更不能阻止。
长鹤娘亲于她而言,与骄阳一般无二。
无人能比得过她心中最深藏的执念,哪怕是她自己。
我也一样,这是世人称之为‘病’的一种不寻常之态,可我们心甘情愿。”
钰笙野自是知晓其中缘由的,可这乱世之首,岂非什么美谈?
一旦发兵就没有回头路,瑾倾容本来就打算自己领兵的,可他实在缺乏经验,从未上过瞬息万变的战场。
百姓颠沛流离战火纷争,罪名骂声民怨从来都不是善茬。
可百里思茗甘愿如此,义无反顾。
母子同心,瑾倾容自当知晓其母的心思。
钰笙野闭了闭眼,将万千思绪尽数封存,再睁眼又是明判果决的钰氏大殿下。
扯了扯嘴角哑声道:“嗯,我们去皇宫吧,珺姨已经掌权了。”
瑾倾容没说话,只慢慢的跟在身旁。
心中却想着,这些日子早就将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力气恢复了一大半,落笔不会再抖了,可以跟他的小狐狸通信了!
这么一想,他的虎牙就忍不住的微微发痒,舌尖微微一挑贴上牙端之处,反复磨动。
他无害的面容与眼中不符的神情,迅速形成一个无际的双面镜,且,愈发的幽暗。
已经,许久许久未见过了
这些年他想了许多许多,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定要尽快回到他的小狐狸身边。
他内心深处从小至今唯一的欲望就是‘钰笙生是他的,一生都是他的。’
每每想到这句话,他浑身的血液和思绪就疯狂叫嚣着,心中莫名的加速跳动颤栗,眼中思绪疯狂而炙热,愈演愈烈。
温润的唇角带着一丝疯狂微微的勾起。
随后伸手摩挲着这些年来片刻不离身的红色耳珠,以此来压制自己心中暴乱的贪念。
轻微伤痕的指尖轻捏着耳珠,将其缓缓贴在怦然跳动中的心脏位置处,眼中尽是贪足之态。
随后他想到了一些什么,迅速抬起手柔惜的摸了摸自己柔善端润的脸,认真细致的理了理自己这一身温和清雅却略微小乱的衣衫。
他格外的感谢自家娘亲与父亲命赐的容颜,也愈发的珍惜看重了起来。
别无他意。
只因曾有二人对他说过这样两句话:
‘你这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扮的倒是极好,若口中无虎齿的话,那便更加完美,瑾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