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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2 / 2)

的寒流,径直流过了心脏。

孟阔刹那间抬头,直直盯着谢若玄。

谢若玄只恹恹地看着窗外,比起干掉一个无关紧要的臣子,他更在意的是那个在幕后使用厌胜之术的人。

当初他下令禁厌胜之术,死亡者过十万,原以为天下再无厌胜之术,没想到他死后不到十年,厌胜之术就重现于世,还害了庆王世子。

如此挑衅他的权威,他绝不会任其肆意妄为。

而游望之正是一把好刀,适合替他处理那些狼子野心的逆贼。

孟阔深深看了谢若玄一眼,问道:“敢问皇上为何如此在意庆王世子之死?”

谢若玄闻言,想起许久以前,大渊谶纬之学昌盛的时候,有人拿着一个桐木偶递给他,言笑晏晏地问他,阿菰,好看吗?

转眼间,那个桐木偶被扔在血泊里,耳畔充斥着争吵声、大火燃烧声、劝谏声……一道森冷的声音格外清晰,“明昭皇后擅用巫术,咒杀天子,当诛九族。”

明昭皇后,穆有仪,谢若玄的发妻。

大火熊熊燃烧,火光漫步苍穹,照彻皇宫如昼。他目眦欲裂地看着女子站在火海里,肝肠寸断。女子平静地注视着他,眉眼间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戚,温和道:“阿菰,你我此生缘尽于此,愿你今后事无心绪,顺颂时宜。”

下一瞬,大火吞没了那道人影。

……

再久远一些,谢若玄小的时候,一个游方道士递给他一个布制玩偶,说:“此物可是好物,能驱邪聚吉,护佑平安。你阿母身体不好吧?把这个送给她,定能保证去病免灾。”

年幼的他傻傻地拿着那个布偶,小心翼翼地送给了母亲,然而第二天,一群带着刀的人围满院子,母亲被带走了。

“闵氏闵徽之妻,乔氏宛心,私制恶偶,祈祷鬼神,降祸天子,其罪当诛。”

……

谢若玄七岁,失去了母亲。

二十三岁,失去了发妻。

自此,这个世上谢若玄最厌恶的事便是厌胜之术,但凡与厌胜之术有关联的人和事,他统统将其抹杀,不留余地。

没有人能忤逆他。

这样的邪术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谢若玄低头看着手里的奏折,身上冷意比窗外的雪更寒几分。

这道奏折是游望之呈上的,上面汇报了案子的进度——派去泔州的官员已乔装蛰伏,查到了一些线索。如果这个时候对游望之出手,案子恐怕会不了了之。

他不是不愿对游望之动手,而是不愿意现在动手。

孟阔见谢若玄这个样子,神情不动声色间变了。他不着痕迹地打量谢若玄,眼神像是打量一个陌生人,透露着一丝忌惮,而不是看一个熟悉的后辈。

眼前这人虽然顶着谢子羲的壳子,但无论是神态,还是行为举止,都与谢子羲天差地别。谢子羲荒淫好色,眼底常年浮着一层迷离雾色。而眼前这人眼神如浩瀚大海,表面平静无比,实则深处暗流涌动,难窥全貌。

如果这个时候还看不出谢子羲壳子里换人了,那他这个太尉也不用当了。

只是孟阔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谢子羲没有重生,反而被一个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

……

鎏金博山炉冒出袅袅白雾,谢若玄独自坐在窗下,侧头看着天际,身影无限寂寥。

他手里握着一卷史书,正好是《大渊册·外戚世家》那一页——

章和五年,道府公即位,拜太保,封永靖侯。上表宣帝,分定礼仪、律令。诸事皆先谘于和,然后施行。同年,皇后制厌胜之术,盛靡于宫。八月,司隶校尉何崇言受皇后胁,使邪术咒杀天子,大逆不道,不愿为伍,自请谢罪。次月,皇后自焚于俪安宫。

自焚……

自焚。

呵。

如果不是那些狼顾鸱张之辈,穆有仪也不会自焚了。

谢若玄眉眼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握着史册的手青筋浮起,几乎用力到颤抖。

有些回忆就像随时悬在头顶的利剑,不想起时还好,一旦想起,锥心刺骨。

谢若玄永远无法释放,倘若他没有收下那个布偶,倘若他早到一刻,事情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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