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门,越辞也能听出这两道声音的主人。
此刻他斜靠在宫墙上,如琢如磨的脸上挂着戏谑,一双微眯着的眼眼锋狭长,唇角带着玩味的笑,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
二皇子脸上是吓出来的铁青,他硬着头皮……缩到了半拉开的门板后面,假装看不见。
李寅光心尖狠狠一颤,看清越辞的脸之后脑子被打懵一样一片空白。
“哟,二位怎么这么不小心,说本王的坏话,还被本王逮着了。”
越辞说这句话的尾音上扬,像钩子似的,跟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碎光一起,充满了锐利和未知的危险。
他用手一撑墙壁,骤然站直了身子,侧身拦住两个人的去路。
就像被压着的竹子抖开雪花,傲然挺立。
坏了,怎么偏偏被他听去了?
李寅光眼神躲闪,故作镇定的摸着胡子:“背后嚼人耳根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下官言行有失,还望庸宁王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说着,他拱起手躬身一拜。
虽然说着抱歉的话,可他脸上不见任何愧色和悔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早就说惯了道歉,弯惯了腰,似乎道歉在他身上是什么廉价的东西。
可其实不然。
李寅光只是不在意,在他眼中越辞本就恶臭到了低贱的地步,背后咀嚼一个低贱的人,那不叫说嚼舌根,那叫陈述事实。
即使越辞入朝为官,他做过的卑劣往事也不可否认。
而且除了最开始那句罪臣余孽,李寅光在没提到越辞。
都被抓现形了,李寅光把心一横,不打算在遮遮掩掩。
他站直身子,又恢复了往日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清了清嗓子道:
“既然王爷都听到了,那不如咱们把话说开?”
“行啊。”
越辞视线直白的在他脸上游弋,最后落在他头上的官帽上:“李大人想说些什么,本王洗耳恭听。”
这次李寅光开口之前,吸取教训的左看右看,见没人了才敢开口。
“派人盯着王爷只是说笑,下官忙于工部事务,自然没空安排这些琐事,还请王爷放心。
还有王爷手上的那件东西,二皇子与下官都没这个福分拿着,今后也不会再惦记,只是大家都是同僚,日后说不定还有公务上的交流,下官的意思是不想你我彼此难堪,王爷不如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不惦记《造物》是不可能的。
但是当务之急,是先把嘴上功夫做好不是?
他打的什么算盘,越辞一眼就看了明白。
李寅光真是当之无愧的老滑头,难怪朝中官员都说他圆滑世故,最会审度时事。
可他还没开口,二皇子就从门后面探出头来,扯着李寅光的袖子: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嗷——”
李寅光掐着二皇子的胳膊,剜去一个凶狠的眼神,打断他他的话之后才转头,对着越辞扬起一个笑容:
“二皇子瞎说的,王爷莫往心里去。”
这脸变得,越辞都在心里咂舌。
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就是李寅光仍然不打算站队,但也不想跟越辞交恶,往后可能有所往来,但也只能是差事上的往来,私交就别想了。
越辞淡然开口:“李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对了,李玄可有回京的消息,刑部大牢换锁的事,工部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他眼底划过一丝惘然,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听到这的李寅光脸色一僵,失去消息的李玄昨天一早刚恢复联系,说正在回京的路上,回京有大事要说。
他抬眸从越辞岿然不动的脸上掠过,心里忽然拿不定主意。
李玄口中的大事十有八九跟越辞有关,只是他不确定,这个所谓的大事会不会超出他的掌控。
“王爷放心,明日就派人去刑部大牢量尺寸,李玄一回京,下官便让他负责此事。”
“好。”
越辞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宫道尽头忽然走来巡逻的禁军。
他眼眸一暗,压低嗓音说道:“李大人这些话说早了,不如还是等李玄回来,听听他说什么再做决定?”
随后他直起身子退后一步,微微颔首,声音清脆:
“时候不早了,李大人告辞。”
巡逻的禁军越走越近,他不做停顿,转身就走,一副生怕被追上的样子。
余音还在李寅光耳畔回荡,他甚至忘了还礼送别,脸色惶恐的僵在原地。
越辞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李玄带回的消息真的无法掌控……
禁军的脚步来到跟前,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李寅光如梦初醒,抬头却对上打头的禁军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