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宁并未言语,如今这么多有身份的人在这里,她哪里有一点说话的资格?
只怕就是说了,别人也不一定信她。
裴淮佑冷声道:“你们这些人蛇鼠一窝,害了多少无辜人,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女老大狠狠盯着他道:“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自以为是,荣华富贵加身,哪里晓得我们这些底层人的艰难?我能走上这条路不是你们逼的吗?”
季晏宁冷笑一声,哦了一声:“你不容易,那我们就容易了?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你迫害女子找借口?”
女老大似被戳中了痛处,忽然癫笑起来,指着季晏宁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救你一命,你竟然恩将仇报,迟早不得好死。”
季晏宁懒得跟她掰扯,要她看,女老大现在就是典型的走火入魔。
知府高声喊道:“尔等贼匪,还不速速投降。”
他说着手中动作,身后的官兵齐齐准备,刀剑出鞘声一声盖过一声。
左右护法齐道:“大当家别怕,等我们为你淌出一条血路来。”
女老大忽然看向祁煦辰,神色悲怆道:“等等,你们难道就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裴淮佑冷笑道:“怎么,死到临头还要为自己辩解辩解,我们听你的故事,谁来听那些枉死在你手中的冤魂的故事?”
季晏宁暗暗为这男的点了个赞,还真是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我自小脸上长满胡髯,谁都没见过女子能长出胡髯,所以我自小就受人排斥,父母也视我为异类,极小时就将我抛弃,那时我才五岁,在被丢弃在狼堆里,那些狼双眼通红盯着我,个个都想将我拆穿入腹,饱餐一顿,可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长了胡髯,但我就该死吗?”
女老大陷入回忆字字泣血:“后来我侥幸逃出了狼窝,被一个巫师收养,她待我极好,我这一身本事都是跟她学的,她教我习武,给我讲故事,那是我这么多年印象中待我最好的一人,可是她老了,熬不住了,没过几年就走了。”
“她走后我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有人生而不养,既然不想要我们又为何要生了我,让我白白受罪,遭人白眼。”说到此,她诡异一笑:“再后来他们就死了,死得一个比一个惨,你猜我如何知道?”
当场之人皆看向女老大,她的面容诡异而扭曲,季晏宁觉得不可置信却又觉得理所应当,人将出生时,父母的言行举止会奠定一个孩子的品行,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也不会孝。
女老大本身没有错,但她的父母给了她太多的不堪,让她的心性一点点地坏掉,甚至于最后扭曲,一步一步推动她成了如今这副癫狂的样子。
季晏宁道:“因为你杀了他们。”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要说脸色最难看的还是祁煦辰,他猛地咳嗽起来,脸白了又白:“你杀了爹娘?”
女老大淡然地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他们生而不养,他们是造成我所有苦难与悲剧的罪魁祸首,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那天,我越想越不甘心,我生活如此苦难,凭什么他们却可以置身事外,于是我趁着午夜回了家,他们见到我脸上是惊讶和恐慌,我先杀了那个老不死的,血流了一地,一直流向了娘跟前,她惊恐尖叫出声,下一刻我便一刀捅进了她的喉咙里,她失了声叫不出来,她跪地苦苦哀求我饶了她,但我怎么会手下留情,我当时只觉得恶心,怎么我当时苦苦哀求她别抛弃我时她依旧那么狠心,后来我一刀了结了她,看在他们与我曾经亲人的份上,我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了。”
祁煦辰面色越来越难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从他开始记事时,身边一直都是姐姐,姐姐对他无微不至,自己先天体弱多病,她想尽了法子替他看病,即使曾经那么艰难,她也从未放弃他。
可是如今,他的信仰全崩塌了,他敬重爱戴的姐姐竟是杀了他爹娘的仇人?
祁煦辰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面无血色不断地摇头看着女老大,满脑子都是姐姐在骗他,最后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女老大看着却无动于衷,她僵在了原地,尽管幻想过无数次事情被戳破以后的场面,也知道弟弟很难接受,但事实如今摆在这里,她还是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她苦笑一声道:“杀了他们我大仇得报,此后孑然一身逍遥快活,可我杀了那夫妻两个之后,刚要转身踏出房门,我却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尽管短促却有力。”
“那孩子正是我阿弟。”
“我走过去看他,本欲下毒手,刀剑挥出去的一瞬间,我却看到了他对我笑,笑得灿烂,我自出生以来所有人见我都没有露出来笑容过,从来都只是厌恶,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别人对我笑,尽管他只是个婴儿,那也无妨,于是我心软了绕过了他转身离去,他见我走之后啼哭不已,我走到院门口听着那哭声竟然于心不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