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湛猛地咳嗽起来,季晏宁似笑非笑盯着银红将碗放到他手中:“你既然这么爱看,那你就亲自喂他吧。”
“嫂嫂。”银红稳住手中的碗,看见季晏宁抱着胳膊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他无奈道:“行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嫂嫂,明天中午能不能再做一道红烧狮子头啊。”
沈既舟坐下来添了一杯茶,将茶碗递到季晏宁面前道:“嫂嫂这几日辛苦了。”
季晏宁端起茶盏浅饮一口,热气氤氲,她对上沈既舟的眼睛,极深极浅,至柔至侬,清泠泠的,看不见半点温情。
她在心中哀叹一声,也不得不感叹这沈既舟有一颗特别强大的心脏。
且不说他的仇人不是权贵就是皇族,而他们如今什么都不是,一介平民,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一个下层平民想要扳倒世家权贵就已经是白日做梦。
更何况,他的仇人,还不止是世家权贵,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子,更有那九五之尊的皇帝。
若是换做平常人定觉得是白日做梦,可是他偏偏有条不紊的暗中谋划,步步为棋,运筹帷幄。
季晏宁觉得自己能够乖乖替沈既舟做事,不止是因为那什么见血封喉的骨鸣散,还有一点可能也许是自己内心也觉得沈既舟够惨够悲,她有些心疼罢了。
明明父亲母亲为保皇帝登位不知费了多少气力,结果皇帝坐稳了皇位就想着卸磨杀驴,听说皇帝下令江氏满门抄斩,男女老少一个不留,一点情面都不留。
为了权财,为了利益,拿至亲兄弟的性命开刀替自己蹚路。
原著中,对于皇帝登基以及前辈的故事也只是寥寥几句带过。
现如今的明德帝裴复原本是先帝众多儿子中不起眼的一个,生母位卑生下他后难产而死,明临长公主裴筝与他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最开始的时候这姐弟两个确实是名不见经传,虽挂着公主皇子的名号,可在宫中苟延残喘度日活得还不如宫女太监,姐弟两个虽生活狼狈,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负,但也算是安安生生活了十几年。
直到有一次还是七皇子的裴复被人暗中下毒险些命丧当场,是裴筝求了皇后恩典,最后才换回了他一条命。
而换他一条命的代价就是和亲。
当时边境敌势汹汹,明启又没有能够抗敌的将军,只得答应用长公主和亲异域来换取边境十年和平。
长公主乃皇后所出,一个母亲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如珠似宝疼爱十几年的女儿和亲异域,正巧这时有人给她提了个醒,宫里适龄的公主并不止长公主一位,皇后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裴筝,于是她小小使了手段成功将自己的女儿摘出了泥潭。
裴筝从弟弟身陷囹圄,自己替嫁这件事后才发现原本生活在皇家,想活下去这么难,明明她和裴筝只是想缩在宫中安安生生活下去,即便被人欺负,生活狼狈,没有尊严,但只要可以活下去,可是别人轻而易举一句话竟要了姐弟两个半条命。
“阿弟,是我无能,是阿姐没有能力保住你。”裴筝轻轻摸向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裴复,她细细摸索着裴复的眉眼,眼泪不受控制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滴落在裴复脸上。
裴复拼命睁开眼睛,看着眼中含泪的裴筝,费力拉住她的手,轻声道:“阿姐,你别哭啊,你看我不是醒了吗。”
“是阿姐对不起你。”裴筝几乎泣不成声:“我原来想着也许日子累一点苦一点都没关系,绝不沾染任何权势,只要我们能够平平安安活下去,等到哪个皇兄皇弟即位了将你我外放出去,我们也就能熬出头了,可是如今我发现我错了。”
“出生皇家,怎么可能安稳度日?无权无势者不过是上位者手中最卑贱的棋子,我们的命握在他们手中,他们想让我们生我们就得生,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得死,可是阿姐只希望你我能够平平安安活下去,现在我这么个小小的愿望也如白日做梦。”
裴复勉强露出笑容,握了握裴筝的手:“我没事了,阿姐不必自责。”
“好好照顾自己,我答应皇后替长姐和亲异域,我这一去也许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但有我在一日,即使远在异国他乡,我也会护你一日平安。”
裴复的眼泪涌了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裴筝,内心的绞痛几乎让他窒息。
裴筝反握住弟弟的手,用力到二人指尖泛白,她一字一句道:“我们,也该为自己谋划了。”
经此一事,裴筝悟出了一个道理,生在皇家如果没有手段权势地位,那就是位高者手中的棋子,只要能起到作用,性命不值一钱。
既然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那不如就坐上最高的位置掌握天下人的命。
于是,她开始为裴复和自己谋划,也许是其他几个皇兄皇弟难成大器,亦或是她裴筝天生就是善工于心计,异域和亲两年,以自己的能力让南梁皇帝甘愿放弃让她入后宫而成了谋士,又暗中联络陈家,谢家两大世家把控明启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