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的打扮实在是太落魄了。
她走过的地方人人都捏着鼻子躲着走,仿佛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叫花子味。
晏辞自己都忍不住朝身上嗅了嗅,她虽然看着穿的破,可味道还是清新的,这人呐,都是视觉动物,看着她脏,就会觉得她臭。
不过也正好顺了她的心意,至少没有人怀疑她是假冒的,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了城外。
城防兵一直在防备着有难民冲进城里来,冷不防城里有一个难民竟主动要出去。
可真是稀奇了。
看着那个连蹦带跳的出了城门去的难民,当值的两个城防兵不禁摇了摇头,这还是个傻子,出去可怎么活啊。
晏辞凭借着自己让人退避三舍的本事,很快就找到了大量难民聚集的地方。
可一对比就发现,自己才是真·难民。
人家当难民的,虽然狼狈,但身上是整整齐齐的,甚至还有女子,自己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却倚在一棵树边,给自己七八岁的女儿梳辫子。
他们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体面。
而晏辞特意蓬头垢面的样子,自己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早知道就不弄得这么邋遢了。
难民们虽然不排外,但看着陡然出现的陌生人,都有些警惕的打量起来。
晏辞是来打入他们内部的,当然要营造出和他们一样的惨状,她扯了扯有些卷边的补丁衣裳,怯生生的朝着那对梳辫子的母女走了过去。
“我,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晏辞指着树旁边的一块石头,对那位母亲道。
那女子看着也不大,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经历了长途的奔袭,加上连续的吃不好睡不好,面色有些灰败。
但她看向自己女儿的温柔眼神,让晏辞选择了从她下手。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应该不会带着女儿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位母亲应该是那种即便只有一分良田,她也会让她的女儿吃饱穿暖的人。
可是看着那个女孩,虽然衣裳整齐,一双羊角辫也被梳的锃亮齐整,可脸颊消瘦,精神有些不济,足见有好些日子没吃过饱饭了。
听到晏辞的询问声,女子抬了抬眼帘,看向晏辞的眼神中带着怜悯,声音却是柔柔道:“你坐吧,那边没人。”
晏辞满含感激的朝女子笑了笑,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那小姑娘也露出了笑容,“姐姐,你也是逃难来的吗?”
晏辞想要打听逃难的事情,自然不能说自己也是逃难的了,她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个乞丐,近几日东都乞丐多了起来,我就被赶出来了。”
小姑娘点点头,“东都大吗,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晏辞喉间一紧,看到小女孩满含渴望的眼神,险些心软。
但她记得她此行的目的,如果她此刻心软了,不仅帮不了她们,甚至连自己都有可能回不去东都。
“东都是挺大的,不过好吃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着的,像我们这种乞丐,能吃上饱饭就谢天谢地了。”
晏辞稍一停顿,开始问道:“不过小妹妹,你们家是哪里的,为何要来东都呢?”
“我家在澧城,原本我们都生活的好好的,但是有个地主恶霸,他抢了我们家的地,还打死了我爹爹,我和娘亲走投无路,这才来了东都,却没想到,东都城也不肯接纳我们。”
“不是有官府吗,抢了你们的地,还害死了你爹爹,你们为什么不去告官呢?”
小女孩的母亲接过了话,“官老爷和那恶霸是一伙的,告官有什么用,我们被他们勾结起来强卖为奴,能活着跑出来已经是老天垂怜了。”
“那你们有想过以后怎么生活吗?”
女子茫然的摇了摇头,“能活一日算一日,也好过为奴的时候,一年忙到头,到了最后反而欠了地主银子。”
从女子的话中,晏辞慢慢听明白了,他们之所以成为难民,是因为官商勾结抢了他们的土地,还逼迫他们为奴为其种地。
原本这些田户们自己就要向国家缴纳赋税,如今他们为奴,不仅要向国家缴纳赋税,还要向地主交纳田租,本就微薄的收入更加不能满足其温饱。
官府不仅没有减免他们的赋税,反而因为他们为奴而肆意的提高赋税。
最终使得他们不堪重负,这才抛家舍业的离开故土,谋求一条生路。
天子重民生,想来他们也是因为东都是天子脚下,认为这里便会是他们理想的家园,却不知,造成他们今日结果的,正是他们想要投奔的天子。
赋税是按照人头交纳,只要家中添新丁,那就意味着要多交一份人头税,也不管这个新添的人丁有没有劳作能力。
那些丢失了土地的人原本就不应该再缴纳赋税,可按照大兴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