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重症室,肖南朝阿东三人走过去,看向阿东,这个鸟人一副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自是不会有好语气,沉声道,“沈俊是时候出来了吧,别让他连亲人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有些事并非得用极端的方式。”
阿东看着他,盯着看了几秒,没有开口说一句,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肖南晓得阿东是老头的代言人,老头信任他,比他这个亲女婿还要信任,这是时间和一起经历过的事慢慢累积起来的信任。
很多时候,阿东就是老头延伸出去的手、脚、眼睛和嘴巴,老头出谋划策,阿东负责执行。
他走向对面的高家兄弟俩问道。“二位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兄弟俩齐齐摇头,他们从绿营出来前十年后就跟了沈先生。高启航跟着的时间更早,刚退役出来时找工作四处碰壁。
由于性格耿直,没有一份工作能干得长久。
无父无母无钱无房无工作,比三无人员更惨,落脚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儿。工作薪水少,别人颐指气使的样子他受不了。
养大他的院长得了重病,没钱治疗,在他准备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干的第一票,就遇到了沈剑秋,阿东轻松把他拿下。沈先生非但没有计较,他说“我观察了你很久,给你一份工作,出国保护我女儿,治疗的费用我承担。”
最终的结果是院长妈妈在治疗两个月后没留住。可沈先生已经提供了最好的条件治疗。
国外工作,向来只与阿东联系,每到过节,沈先生会亲自打电话问候,甚至安排人寄国内的特产……很多微不足道的小小举动,让他发誓要更加卖命的工作。
这十几年的工作里,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只是盯着大小姐和他的男朋友,适当的破坏一下他们的约会。
有时他还没出手就有人会出来破坏,这也是让他一直感到困惑。
有些话现在不说,肖南怕没时间说,不该在这个节点说的,可他又很希望身边有能信得过的人,“如果……我说如果,你们接下来没有目标,可以跟着我,待遇方面我可能给不到原来的标准,可大家都上了年纪,尽量稳定下来。”
真心希望他们不要离开,可以继续跟着他。
至于阿东,肖南还真没有信心能将他征服,那家伙就是个混蛋,油盐不进,跟块铁板一样。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拳击手,面对阿东这块铁板,无论怎么出拳都无法打破他的防御。每次与阿东交流,他都感到一种无力感,仿佛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有想过的生活可以自行选择,若还留在这座城市的话,我们可以经常见面。”
聚拢他们的人不在了,身边的人会慢慢散去,可肖南想让原来的生活轨迹不变,即便老丈人走了,他还是希望他们不要散。
高雄最近话少了,应该也在迷茫接下来该去往何处。人还是与熟悉的人共事,干熟悉的工作,过稳定的日子会比较舒心。
聊了几句便推着沈叶离开。
他们夫妻俩没有回病房,肖南陪着沈叶去商场给老丈人挑选礼物,手表,念珠,衣服,即使他现在都用不上了,沈叶想买的,肖南都替她把账付了。
知道她没什么钱,好不容易存了几个月的钱,投给了葛丹丹来对付张家。俩人脸上都没什么笑容,走路,说话,行为都有点麻木。
“我想去买点食材,明天给爸爸做一顿饭。”沉默了一路,这是沈叶说的第一句话。
“好!”肖南没见过她下厨,也没问她会不会做饭,满口答应下来。
老头的情况说话都难,吃不下的,做了也白做,但这样或许沈叶心里会好受一些,她做了女儿该做的,老头也看到女儿该活成的样子,可能并不圆满,但至少双方都少了一些遗憾。
亲人的离开,没有任何一个人心中的悲痛能比得上至亲的人,肖南作为女婿,又是受过恩惠的人,他只是心情稍微沉重了一些,不可能完全共情沈叶的心情。
而沈叶心中千般滋味,无法用言语表达,甚至连一个完整的画面都无法勾勒出来,就像是电视里的雪花一样,密密麻麻,挥之不去。
………
很快就有沈剑秋女儿从重症室哭着的事传到一些人耳朵里,猜到他活不了多久,有人开心得开香槟庆祝,只要沈剑秋一死,他的关系网自然而然的瓦解。
便可有机会插足思海,或者让这家企业倒闭。
可有人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
海纳百川几个大气磅礴的字画下,徐平春挥挥手让汇报的人离开,望着办公室外的江面,沉默着,没有表现出半点喜悦。
“都走了,我呢?谁知我什么时候也走了呢?”心头笼罩着对死亡的畏惧,拼一辈子,还想再拼几十年。比他小几岁的人就要死了,他害怕自己突然有一天一睡长眠。
“爷爷,我今天刚买的裙子好不好看?”徐倩人还没到,便有声音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