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缓缓浮现从前与吴婉清相处的时光,整间屋子响起吴醉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声音极具感染力,捎带着谢焺跟门外的影锋眼眶也都微微湿润,看着面前正掩面哭泣的妇人,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下变的手足无措,只能不尴不尬的坐在位置上,不知过了多久,哭泣的声音渐渐的小了许多。
吴醉从腰间扯出一块帕子,轻擦脸上的泪。
似是想起什么,转头望向谢焺。
“你说她如今在江家?十五年?江恒东呢?他当初是如何向我承诺的,说会好好待婉清,结果呢?就是如此好好相待?他人呢,死哪里去了?我当初就说过莫要远嫁莫要远嫁,婉清就是不听啊!婉清啊,阿娘也想你啊!”语毕,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攥着帕子的手正一下一下的捶打自己的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当初那个江恒东答应的好好的,说会对婉清千娇百宠,绝不让她受一丁点苦,可结果呢?结果就是有人来跟她说婉清其实过的一点都不好,被人囚禁,被人蹉跎,还被人下毒直至疯癫!她们娘儿俩都太傻了,傻到对江恒东的话深信不疑,被他们江家耍的团团转。
“吴姨,先别激动!江恒东他早就死了,被人虐杀致死。他已经死了十五年了,他对婉娘很好,也没有违背他的承诺,回去之后很快他们就有了一个儿子,生下儿子后五年中,他们一家都是很幸福快乐的,但变故就在他们的儿子五岁的时候,东叔的父亲,也就是当朝的江太傅。
当时……当时他觊觎婉娘,想要据为己有,生生把他们一家分开,东叔跟他们的儿子被赶出门。东叔也有想过将婉娘带出来,但都无疾而终,江家把婉娘所在的院子围的是水泄不通,而后是有一次被发现,东叔为此还被江家人狠狠的毒打了一顿,带着儿子离开了。
那时,江家还放出话说,若是他再这么不依不饶,婉娘就……就保不住了。为了保住婉娘,东叔只能带着当时只有五岁的儿子离开,离开后他们改名改姓,摒弃原本的江,改为了王姓。他们的儿子叫王祝宇,而后,在祝宇六岁之时,东叔就被虐杀而死,后来在祝宇七岁之时遇到了我。
想来还是要跟吴姨说声抱歉,我一开始说我是婉娘的好友,但实际上我是祝宇的朋友。今日本该带上祝宇来见您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祝宇……他在去年随着东叔也走了,也是被人虐杀。”
每每想到祝宇的时候,他的心就隐隐作痛,十二年的相伴相知相交,他们经历过生死,在命悬一线之时拉了对方一把,他眼中感到祝宇是个永远有朝气的人,对百姓们嘘寒问暖,对江山社稷也十分有见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就偏偏这么一个好人却被老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吴醉在一旁听得更是泣不成声,她婉清的命怎的就如此的苦啊?丈夫儿子都双双离世,自己也重病缠身,一家人阴阳两隔。
看着眼前捶胸顿足的妇人,心中不免的也开始感伤。整间屋子里层层回荡着吴醉的哭泣声,就这样保持着足足有一炷香时间,直到最后,哭泣的声音慢慢的转变成阴暗嘶哑的声音,眼泪都已经流干,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抬眸双目无神的看着谢焺,话到嘴边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嘴巴张着但又发不出声音,喉咙间仿佛有一团棉花堵在那里。
“吴姨,我想知道婉娘跟东叔之前的事情,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大对劲。况且我也想听听,替祝宇多听听,东叔还没来得及跟他讲完。”旋即扬起一个苦笑,垂眸思考了一番又开口道:“我也想知道,为何吴姨假死?大家都说您死了。今日为何要出门?这些年吴姨是怎么过的?”抬眸跟吴醉的眼睛对上,双眸中满是不解。
吴醉脑中浮现起二十多年前的景象,眼中泛点星光,嘴边溢出点点苦笑,脑中满是温婉恬静但也不是天真明媚的吴婉清,跟风度翩翩、细心周到的江恒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