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策注视着她的眼睛，此刻一层若有似无又带着微妙的气息，逐渐笼罩在两人的身上。
明明他是询问的语气，然而却给人一种好像是在邀请的感觉。
郑晚瑶面无表情的时候则是在想，这么多年过去，不管是权谋还是书棋，对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的。
她原本是在试探夏玄策，可现在却仿佛无形之中，两人之间的位置再次颠倒。
狭小安静的房间里面，夏玄策刚才说的那句话似乎到现在都在耳边回响，那些明灭不定的烛火，也照亮了他的脸庞。
即便是在这种有些过分微妙的时候，夏玄策也只是注视着她的眼睛，好像刚才问出来的那句“那陛下要学吗”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他跟她之间，并非是类似于跟裴景承那样直白热烈的情愫，也并非是像十五那样如胶似漆的缠绵，而是带着恰到好处的边界感。
但是好像只要再稍微往前走一步，两人之间的界限就会彻底被逾越。
四目相对的瞬间，郑晚瑶有那么一刹那对夏玄策身上流露出来的那股掌控感，莫名产生了想要将其压制的念头。
或者说，对方很像是那种会温和一笑，引诱郑晚瑶将他踩在身下的类型。
他看上去居高临下从容不迫，实际上却又带着禁欲的蛊惑。
郑晚瑶从他那双浅淡色的眼瞳中，看见的是像漩涡般深邃的情绪。
“太傅只要愿意悉心教导，我自然是乐意学。”郑晚瑶看着他的眼睛，漫不经心道：“譬如说要是被人压制的情况下，该怎么才能反将一军。”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这个向来沉稳得体的太傅，似乎是想要透过这具皮囊，认认真真触碰到他内里的灵魂。
郑晚瑶向来是喜欢棋逢对手的类型。
如果说从前的夏玄策很像是一盏明灯，安安静静立在前面指明道路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更像是要勾人心弦的妖鬼。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然而或许是因为多了道缝合线的原因，导致郑晚瑶跟他这样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总是会感受到一股湿冷气息。
就像是他那双眼睛，明明格外沉静，很多时候却仿佛在下着潮湿的雨。
而在郑晚瑶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的手腕便反过来被对方攥住。
“臣逾越。”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两人的位置便是真正意义上的陡然翻转。
夏玄策出手的时候速度向来很快，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系统加持的原因，导致他的每个动作在郑晚瑶眼里，都像是被缓慢放大了一样。
她甚至都没怎么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回击，便反过来遏制住他的手肘。
对方的体温在这种时候都无比冰冷，然而却并不让人觉得阴森可怖，反倒是有种冰冰凉凉、却又令人能够安心的触感。
“陛下身手精进了许多。”
夏玄策好像并不意外。
他身上的衣袍还沾染着血迹，看上去很像是那种迎风咳血的病弱美人。
可他音线很沉稳，尤其是在话音落下后，直接便借着巧劲卸了郑晚瑶的力道。
所有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实际上并没有用上什么力气，纯粹是借着预判一样的敏锐第六感，将郑晚瑶反过来克制住。
“臣如今已经比不上陛下，所以唯一能交的也就只有这绕指柔。”
如果说郑晚瑶是火与剑，招招式式都带着可以将人灼伤的锋锐感，那么夏玄策在这种时候就更像是水与盾，汪洋海水般可以在潜移默化中，像是要逐渐吞噬对方。
原本就不是很大的软榻上，夏玄策已经将郑晚瑶的双手的双手都彻底缚住。
由于只能看见少女的后背和脖颈，所以夏玄策很少见地流露出些许晦暗的神情。
他脖颈上的伤疤似乎也在逐渐变得通红。
明明四肢都是冰冷的。
可是又很烫。
夏玄策说完这句话以后，郑晚瑶倒是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在他失神的刹那间，毫不犹豫就反过来攥着他的手腕。
“可太傅今天教的东西，我并不喜欢。”
郑晚瑶能够很明显感觉到他在放水。
尤其是对方显而易见的失神，如果是在危机时刻早就丧了命。
她动作之间干脆利落，一只手将夏玄策双手反剪在身后，而另一只手则是扼住了他的脖颈。
“如果是别人的话，恐怕早就选择动了手。”
夏玄策能感受少女的温度，郑晚瑶将他抵在身前的时候，他并不排斥，反而是欲念丛生。
他温和一笑，嗓音带着低哑的意味。
“正因为是陛下，所以不会欺师灭祖。”
结果郑晚瑶闻言却嗤笑起来。
她发现夏玄策不久之前的羸弱虽然是真的，但是恐怕也不至于会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