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今天原本就没吃些什么东西，所以吐到最后除了酸水基本上没别的。
“没用的东西。”
沈霁临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肚子里的孩子。
他冷着脸捂着腹部，随后从袖中拿出来一个干净整洁的帕子，上面沾染了些陈旧的血迹，看上去已经洗不掉，却依稀能看见一个“瑶”字。
这还是当初春日宴上遇刺的时候，郑晚瑶头一回对他伸出援手，甚至用这帕子为他擦去脸上血迹，即便是出于利用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沈霁临至今都无法忘记她那一瞬间的复杂神情。
似厌恶又似怜悯。
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将那帕子收了起来，甚至在上回八角亭中被郑晚瑶利用下药的时候，也面无表情将她遗落的手帕带了回去。
那天夜里她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沈霁临想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他这么些年连自己都活不明白，如今居然怀有身孕。
沈霁临面无表情将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洗干净，他就像是有洁癖一般反复洗了许多遍，这上面不仅有自己的血，还沾染了许多旁人的血。
可无论洗得再干净，他却也始终记得昔年嬷嬷死在自己面前时，那些人按着他的手割肉煮汤，最后又一口口将它咽下去。
或许他早就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是疯子。
而疯子又怎么能有孩子呢？
沈霁临将那染有血迹的手帕拿出来，走到了火盆旁边，噼里啪啦的火光倒映着他漆黑双瞳，此时只需要一把火，就能将这帕子焚烧殆尽。
上面附着有浅淡的幽兰香，即便是有血腥气也无法掩盖掉。
他手指紧了紧，最终却只是冷着脸将它收回袖中，然后换了身衣裳去见郑晚瑶。
“殿下早就知道我会来。”
沈霁临看向面前的少女，但见她衣裙上绣着繁复精致的金丝蝴蝶，即便是支着头没什么神情坐在高位，也始终给人一种疏离感。
或者可以说她只在亲近之人面前言笑晏晏，而对于他却始终冷脸相待。
而她那张明艳又具有攻击性的脸，与其说是像高高在上的月亮，倒不如说像是令人无法直视的日光，仿佛怎么也不能触碰。
“本王知道质子如今心中诸多疑问，所以倒不如在今天好好解决。”
郑晚瑶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有人对本王用药，所以只好借质子一用，倒是没想到你会阴差阳错怀孕。”
她说话向来都是半真半假，只是说到怀孕那两个字的时候带了些讥讽之色。
“不管是子母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本王一概不知，只是许久以前做了个预知梦，梦里质子会怀有身孕。”
郑晚瑶撒谎的时候手到擒来，她在等着看沈霁临会是何种反应。
果不其然少年人眉眼之间愈发阴沉。
“预知梦啊。”
沈霁临跪在地上看向那高高在上的贵女，在这样权势滔天的王权面前，她即便指鹿为马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对方那些荒诞不经的说辞也摆明了就是糊弄人，唯一确认的就是他肚子里确实有个孩子。
所以她依旧还在报复吗？
“我是诚心要与殿下合作，如果殿下想要的话，这个孩子日后我也会生下来。”
沈霁临以将近屈辱的姿态说出这么句话，跪在地上的时候脊背挺直，完全一副让人拿捏的模样，好像真的在表明诚意。
实际上他以为郑晚瑶之所以要这么大费周章发生关系，就是要借着他的肚子孕育。
去父留子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所以沈霁临想要用这个孩子反过来制挟郑晚瑶。
“只是这段时间四皇子似乎是想要拿我做文章，如果不是因为殿下出手，恐怕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死在了牢狱中。”
被纱布缠绕的掌心黏腻无比。
沈霁临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内心讥讽无比，他自然也是在说谎。
等他回到燕国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郑晚瑶，至于肚子里的孩子也根本不会留着。
可是对方却不打算再与他做表面功夫，甚至好像对这个孩子也不是特别关心，而是直接笑起来说：“生不生得下来另说。”
“况且你应该很想杀了本王。”
郑晚瑶又怎么能不熟悉他这副温顺无害的模样，没有被拔去獠牙的毒蛇，始终都会想着如何咬人。
冷血动物就是暖不熟的贱货。
“你和那死囚应该早就商议好了偷天换日，也完全不需要本王相互助，你想要的应该是借本王的手去除掉郑霄。”
她看到少年人原本的笑容逐渐冷下去，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准确的。
毕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