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么,劳森和你说过自己的来历吗?”
听得西提岑发问,一旁的劳森,脸上也有了些赧然的神色。
再怎么说,私生子这个身份,总归是有些不光彩的。
甚至因为他的存在,西提岑有一段时间,是在朝堂之上被不断弹劾、指责的。
若不是他在法务部经略多年,根基深厚这次的震荡,足以让曼德帝国的政坛进行一次大洗牌。
罗恩点点头。
西提岑的脸上,多出了些和蔼的神色,看向了劳森。
“因为这个身份,劳森承受了太多冷眼。”
“连同他的母亲,在这一点上,我做不到问心无愧。”
“不过,劳森也算幸运,能在学院城镇碰到罗恩你这样的人才,也算是因祸得福。”
望着眼前的景象,罗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是穿越而来,但罗恩目前的生涯中,还没有一个能称之为父亲或母亲的角色。
甚至连唯一的亲人,爱丽丝,都远在库拉城。
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儿女情长,但这世界上,有着强横修为的,哪一个是真正绝情绝性,一丝感情都不带的?
倒不如说,恰恰是因为这些感情的存在,才可以使人有着不断变强的动力。
一如当时的罗恩,为了救出爱丽丝,自虐般地进行修炼。
劳森尚且能有一个私下疼爱他的父亲,可罗恩呢?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而西提岑,也从罕见的儿女情长中,恢复了过来。
“人老了,年纪一大就容易怀旧,罗恩你不要见怪。”
“不过,既然你决心投身帝国,家族的这些事,也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了。”
一边感慨着,西提岑一边把劳森的身世,向罗恩娓娓道来。
西提岑的出身,并算不上太好,只是一个乡间的小贵族。
而他能跻身帝国朝堂,从一个小小的法务部官员,官至最高大法官,靠的是那位结发妻子,穆琳·亚尔斯的势力。
一方有心攀爬,一方有钱结交,很快,西提岑就成功完婚,获得了亚尔斯家族的支持。
凭借着万中无一的头脑,西提岑的地位提升很快,又在和南方大陆的战争,以及宫廷政变中,坚定地站在皇帝一方,终于完成了一个乡下贵族,到法务部最高长官的跃迁。
只不过,时光变迁,一些本就被掩埋起来的本性,随着权势地位的变化,完全激发了出来。
结婚不到一年的时候,这位穆琳夫人,就已经开始在纸醉金迷的帝都影响下,频繁地参加一些酒会、沙龙。
西提岑没有阻止她——或者说,以他现在的身份,完全没有阻止的资格。
“因为当时,我不过是依附他们家族羽翼下,一条想要借此攀爬的寄生虫罢了。”
“至于那些沙龙……呵。”
“无非就是一群脱光了的肉虫,相互纠缠,就这么简单。”
听得西提岑如此直白的表述,罗恩也不由地撇了撇嘴。
您好歹也是最高大法官,倒也不至于……这么不顾脸面。
不过,能把西提岑都逼到这份上,可见这位穆琳夫人,平日里的生活玩的有多花。
婚后三年,直到现在,这位穆琳夫人,已经玩上了瘾。
除了一些格外重要的节日,以及西提岑每一次升官的时候,她才会短暂地回到家族大宅,停留个一两晚。
剩下的所有时间,甚至不少个夜晚的新年宴会,家族团聚的日子,穆琳夫人就如同一朵只能盛开在绿叶中的鲜花,穿梭在一个个糜烂的私人聚会中。
她的生活,就是交际与放纵,在年轻的臂膀中纵情享乐。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管她。”
“一个在法务部不断攀升的政治新星,不能遭受半点意料之外的变故。”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罗恩惊讶地发现,西提岑的语气没有半点波动,通身的气劲,甚至一丝外泄的征兆都没有。
只是,让一个男人,毫无感情地说出这些堪称屈辱的话。
可见在这些年,西提岑承受了如何的压力,又是如何在一次次的挑衅中,转为麻木的。
如同风平浪静的水波下,潜藏着一头狰狞可怖的巨兽。
吸食着嫉妒、傲慢与贪婪而成长,完全由野心而凝聚的巨兽。
之后的事情,都不需要西提岑继续说,罗恩已经能明白了。
“所以,劳森兄长,就是这样诞生的。”
罗恩点了点头。
“呵呵,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不用多费口水。”
“现在,有你送给劳森的这份战功……”
“亚尔斯家族,最近的情况也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