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还在往下滴着血,贺星皱了皱眉。
“你忍一忍,我得把你的腿包扎起来。”
再这样下去,会引来更多的肉食动物。
贺星抬起自己的裙摆,“滋啦”一下,干净利落地撕下了一块布条。她用力地将程朔的伤口给绑上,痛得程朔差点昏过去。
“草……真疼啊。”他擦了擦汗,嘴唇有些发白。“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现在总算是明白这句话了。我这样的武力值,到了这种地方简直是白给。”
“也用不着这么说,你已经很厉害了。”
贺星说得是事实。
谁也没有想到,只是来考察一个海域而已,竟然会碰到这么危险的事情。
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是这么奇幻的事情。
“刚刚那个,是黑叉齿鱼吧?我在书上看到过。”程朔靠着石头,稍微缓和了一会儿,直到没那么难受了,才轻轻地开口。
“这种地方人类按理来说根本就没有办法存活,可我们居然还活着……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这消息,要是对外传出了。
绝对会震惊整个世界。
贺星耸了耸肩。“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地方,还有很多。”
“是啊,很多时候,真的会震惊人类的渺小。很难让人相信啊,我竟然亲眼见到了黑叉齿鱼。
“人类不过也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份子,都是动物而已,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来到了它们的领域,当然成为了它们的猎物。”
程朔说着,突然响起了最重要的事情。
“对了,你见到教授和青薇他们了吗?”
贺星摇摇头。“没有,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我也没有。我才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一条黑叉齿鱼盯上了。我游了半天,根本游不过它。
“真担心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啊……但我还活着,他们应该也不会死。”程朔坐在石头上发了半天的呆,终于忍不住了。
他扭过头去盯着贺星,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
“贺星姐,你说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都是那些人鱼搞的鬼。在《奥德修斯纪》里,塞壬就是不想让英雄活着回去,那些人鱼制造出了漩涡,恐怕也是想要我们的命。
“你不是说它们没有影子吗?它们都是鬼,所以也想让我们下去陪它们。我之前听说有些水里湖里闹水鬼,我们现在碰到的鬼人鱼,是不是和水鬼一个性质?”
贺星温声安慰他:“你别太担心,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
贺星看到,程朔身边的珊瑚在随着水波微微晃动。还有透明又美丽的水母散发出幽幽的光,一切都是那样静谧又美丽。
不对……
贺星厉声道:“谁在那里?”
程朔吓得直接蹦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有有有有……有人在那里?”
关键是,那里……
究竟是不是人?
随着贺星的话音落下,珊瑚丛被拨开,露出了一张美丽的少女脸庞。
她的眼睛是湖泊一样的蓝,一头金黄色的海藻一般的秀发披散在身前。
“别伤害我。我没有要对你们动手的意思。”
她的咬字很生硬,就像是初学说话的孩子那样,甚至还有点不标准,语速也很慢。需要人集中注意力,连听带猜地去辨认。
程朔激动了。“这个地方除了我们,居然还有其他的人类。
“你是谁,为什么会也在这里?你也是被那群人鱼给带过来的吗?”
贺星的神情仍然紧绷,一点都没有放松的意思。
她缓缓地道:“你把你的腿露出来。”
程朔明白贺星在担心什么了。
他没有出声制止,看着那女孩咬紧了嘴唇,一点点地走了出来……
不,应该说是游了出来。
因为她的下半身不是修长的腿,而是一条冰冷的鱼尾!!!
程朔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地响了一下。
他竟然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鲛人……
还是活的。
他喃喃地道:“据说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原来是真的……”
那少女游了出来,游得近了,程朔才发现她的掌心还托着一盏小小的灯。正是他们之前在山洞里,见到的那种蜡烛。
真是人鱼油灯……!
贺星平静地道:“人鱼油灯本就真实存在,始皇陵中便有。史书中记载,始皇穿治郦山治墓时,穿三泉,令匠作机弩矢,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上具天文,下具地理。更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如今能亲眼看到,太……太过神奇了。”
程朔先是感慨了一阵,看向女孩的眼里便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