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蛍很快反应过来,《猎物》正是自己那本尚未出世的小说名。
不久之前,他刚刚把它改成剧本,祈求娜娅可以带着她的强大电影制作团队,将《猎物》搬上大荧幕。
“我是编剧吗?”
没人回应他。
……
久保祥一背着连环杀人魔一路趟过岩浆之海、利刃草原、寒冰荒原、剥皮城市,抵达了【地狱招待所】。
途中,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伺候,以免地狱恶劣的自然环境对出口蛍造成任何一点点可能的生命危险。
久保祥一对身后所背之人的强力保护性规则发挥了重要作用,他让对方完全承受了岩浆炙烤、利刃割身、寒风刺骨、剥皮撕肉的痛苦,却始终与死神隔河相望。
为了承担背负连环杀人魔的重任,久保祥一忍痛放下了他背负着的、在全世界周游三圈、在孔雀国某辆公交车上停留了九天九夜的浦之三郎。
浦之三郎则暂时被安排在地狱招待所城堡中的某个酸臭房间里,门外挂上空闲的木牌,一个小腹长满坚硬犄角的魔神走了进去。
……
“这个妞很漂亮。”打开门的一瞬间,魔神说道。
浦之三郎已对这个世界完全绝望。在来到地狱招待所之前,久保祥一专程背着他到黎都城外高速收费站的通道旁停留了片刻。
在那里,他见到了满脸惊恐的高利贷公司社长、一身皱巴西装的警界高官、浑身散着油炸味道的炸鸡店老板……
炸鸡店老板的身影忽闪忽现,消失和出现的速度极快,仿佛陷在了两个次元的夹缝当中。他身上躺着一个穿着很清凉的年轻女人,满脸厌恶的神情。
通道里密密麻麻并排躺着的全是青皮僵尸,他们像发臭的死尸,更像不得解脱的活人。
每一辆汽车碾过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神情会像军人报数一般,或者像海面上起伏的波浪一般,从前往后传导——
先是恐惧,接着是痛苦,汽车碾过之后是无尽悔恨,一个接一个,每个人都要重复相同的表情变化,谁也看不到他们苦难的尽头。
浦之三郎痛心的发现,自己的父母并排躺在通道的中间某处,一辆辆货车不停驶过,挣扎的神情在两个人的脸上传递。
“他们仍然活着,”
头戴鸭舌帽的无面男人出现在浦之三郎和久保祥一身后,“直到收费站废弃为止。”
……
在这一刻,浦之三郎彻底崩溃和悔悟了。
而在此前的一秒,他还固执地认为自己本不该遭受这些折磨和苦难——
他的所有罪恶自己一人承担便可,用死亡作为惩罚便可,那些掌控人间因果报应和正义公平的神鬼也太过苛刻了。
而此时,他为自己曾经犯下的滔天罪恶而痛心疾首,他认识到因果报应的可怕轮回,他为自己对石崎千春,还有那些被他亲手杀死的女孩儿所做过的残忍酷刑而悔恨,他为曾经无比疼爱自己的父母沦落到这般境地而羞愧自责,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永远无法弥补曾经的错误……
“让我更痛苦一些!再痛苦一些!”
他请求久保祥一给他更猛烈、更残酷的惩罚,于是久保祥一背着他来到了地狱招待所。
当那些浑身长着硬角的魔物对他施以酷刑之时,浦之三郎满身的罪恶在一次次撞击当中晃晃悠悠。
久保祥一离开不久之后,浦之三郎的神情渐渐麻木,漫长而羞耻的环球旅行折磨结束,但未知的痛苦还在等着他。
他的父母依然在黎都市郊的收费站接受出城车辆的轮番碾压,直到儿子走入地狱的那一刻,他们仍未明白自己不能解脱的原因是他们仍然把自己的遭遇和苦难归结于糟糕的运气和看不见的强大敌人,而非他们从未有过的悔悟。
……
在漫长而充实的世界环游当中,久保祥一与浦之三郎产生了颇为深厚的友谊,在得知对方或许永远不会回到自己背上的时候,不禁有些怅然。
此刻,他背着出口蛍,仿佛背着稀世珍宝,极度害怕对方也像浦之三郎那般与自己不辞而别。
一个由鸭舌帽无面男、瓷碗小男孩儿、摄像机裂口男、怪诞出租车、拄着拐杖的老奶奶、红裙少女组成的《猎物》电影摄制组一路与他紧紧相随,从各个角度、毫不停歇地拍摄他的受难场景。
出口蛍的偶像娜娅和无面男站在一起,仿佛导演和制片人在讨论整部电影的基调。
抵达地狱招待所之后,久保祥一将他背进了一个阴潮的房间里,门口挂上了空闲的木牌。
“做魔鬼的娼妓才是你的宿命!”
无面导演冲着他打出一个响指,一只红色灯笼鱼的虚影在半空中闪过。
当灯笼鱼从红色变成蓝色,出口蛍惊讶地发现:他从男人变成了他最憎恶的女人。
未来的许多年里,在来自地狱各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