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拥后推的泉水,流过1段长满了青苔的巨岩,汇聚到1个大水潭里。
这水潭,有2、3亩地大小,潭水澄清得发绿。潭边上,1片红艳艳的春花,如满地火焰在跳跃。瀑布潭前不远的褐色岩坎下,是1整片灰白色的沙土坡。
沙土坡上光秃秃的,只长着稀疏的杂草。从沙土坡再往下,就是葫芦塘了。
此刻,汪满了水的葫芦塘像1面大镜子,在阳光下反射出1片耀眼的白光。
范百勤1见这汪满了水的葫芦塘,不由地皱了皱浓黑的眉头。
这时,突然从“轰隆隆”的瀑布水声中,听到有人在不远的地方大声叫他:“百勤!百勤!”
范百勤回过头去,意外地发现尤林、鲁城和曾青云站在大水潭边的草丛里。
高声叫他的,正是老丈人曾青云。
尤林两脚踏在布满了银珠般露水的草丛里,裤管全打湿了,却毫不在意。
他见了范百勤,显得很高兴,笑容满面地远远指着葫芦塘,乐观地说:“老范,有人说葫芦塘的地下水通这瀑布潭。今天1早,我同鲁城还有青云大伯到这儿来实地摸摸底。根据葫芦塘插上的标杆方向,看来,这潭水同塘水不攀亲啊!”
曾青云接上话头,说:“是啊,这儿方向不对头。上回探水眼那阵子,蛟龙河那边下雨,塘里涨水,地下河的源头怕还远哪!”
范百勤惦着的是那批木材的事,对尤林、鲁城和曾青云讲的话似听非听,他岔开话题,问道:“小尤同志,听说综合场运出去的木材给拦回来了。”
“是啊。”尤林点点头。
樊百勤心想看来黄暮林说得不假,他喉咙不知不觉地放粗了。
“小凌,你晓得不晓得这批木材是县物资局介绍来运的?工厂建设要不要支援?只准改造葫芦塘,就不许搞正经的副业了?这事,是我点头的。综合场没办错!你不该把木材拦回来。”
“老范,搞副业我坚决支持,可这木材非拦回来不可。你听我说······”
尤林的话没说完,却被范百勤打断了。
“你有啥好说的?当了支部书记,就把人家的意见当耳边风。我这个大队长该靠边啦!”
范百勤话里来了气。
曾青云语气严肃地说:“百勤,你自己干了错事,还胡乱指责别人。你晓得他们运出去的是啥木材?有多少方?”
范百勤反问1句:“不是4方杉木吗?”
“他们装了十4方杉木,还偷运了樟木。”
“啊?这······”范百勤心里暗暗地嘀咕着,刚才碰到黄暮林,他咋没谈起呢?
尤林正视着樊百勤,缓缓地又说:“还有个情况要告诉你,县物资局介绍来的那个人,是个坏家伙!”
“啥?你说啥?”范百勤大吃1惊。
曾青云把李智慧如何在半路上发现他们偷运樟木,贾卯抢车逃跑以及林木出口证上涂改数字等情况11说了后,问:“百勤,你说这木材该不该拦回?”
这出人意外的1席话,就像晴天霹雳,落在范百勤的头顶上。
昨个,县物资局介绍来的人会·······
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便往地上1蹲,狠狠地拔着地上的小草,不1会儿工夫,脚边就拔满了1小堆。尤林耐心地把那天在黄暮林家碰到那个人的情况,黄暮林胡说山上出现野猪,哄大批劳力去撵山打猎,怂恿人丢了农田活路上山采菇挖药去卖高价,以及“尾巴老汉”告诉自己的,黄暮林与那个姓贾的坏家伙之间的黑话统统讲给范百勤听。
范百勤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瞪直双眼,1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又想起了刚才碰到黄暮林的情况,暗付道:“这家伙,当面1套,背后又1手,看来,真不是个好人!”
看到范百勤摸着胡子茬茬,低头沉思,脸上浮现出内疚的神情。
鲁城也趁热打铁,又把在葫芦塘里发现了扁瓷瓶的事,告诉了樊百勤。
范百勤心头又悔又恨,老耿临走前贴心的谈话,这时又在范百勤的耳边响起,他连连地捶着自己的脑壳:“百勤啊,你咋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忘了阶级斗争呢?”
正在这个时候,从两旁树木葱茏扶疏的青石板山道上,远远地传来了1阵清晰脆响的马铃声。
“丁铃,丁铃······”
随着那悦耳的铃声和马蹄声,乘风飘来了1阵欢快而又豪放的山歌声。
哎······马帮走得欢来,金铃响连天,农具送下乡来,进寨收土产。
3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