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穿灰棉袄的中年男人凶巴巴的骂,边骂边侧过身,手指指向身后的自家兄弟。
他兄弟头上戴着平式幞头,打扮斯文,被母女二人扶着,躬着腰,脸色微白,神情难受,确实是病了的样子。
左边穿深蓝色棉袄的中年男人这时也吵嚷起来。
“大家看看我这弟弟,自从一个时辰前在这家店用过饭,回家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上吐下泻,这不是吃坏东西了是什么?!”
母亲二人红着眼圈,眼中布满担忧和心疼。
年轻一些的女子轻声细语的说:“我娘刚刚叫村里的郎中为我爹爹诊治了一番,说是食物中毒。”
此言一出,周围食客纷纷停下吃饭,一把将面前的饭菜推出去老远。
皆惊疑不定,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也中了毒。
门外围着许多枫歌县的父老乡亲,听到此言亦是议论纷纷。
云窈心下一凛,她们饭馆所用的食材都是当日最新鲜的,更是寻常的蔬菜肉类,怎么可能就把人吃中了毒?
她相信以魏思烟的手艺,也不至于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这其中怕是有事!
当着众多人的面,这件事若处理的稍有不慎,她们的‘八方来客’也就开到头了!
云窈尽量稳住场面,伸出手扬声:“诸位!几位请放心,我身为‘八方来客’的老板,我家的食客出了任何问题,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她面容平静,并不见慌张,言行举止坚定有力。
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停了停。
两个中年男人却不管她说什么,闹腾起来。
“好听话谁不会说?!现在已经出了事,你说会负责,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负责!?”
云窈肯定不能直接说赔钱,一旦这样开口,就是单方面承认她们家的店确实有问题了。
“请两位稍安勿躁,我有几句话想问事主。”
她看向后面被人搀扶着的斯文男人:“这位大叔,您说您刚才是在我家用了饭,请问那您回去之后可还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吗?”
对方连连摆摆手。
正想说话,他两个兄弟又嚷嚷道:“怎么,你是想耍赖不成?!肯定是你这家馆子卖的东西不新鲜!尽用一些臭的烂的食材做出来给客人吃,才会将人吃成了这样!”
“别想耍赖!赶紧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就砸了你这黑店!”
周围又是一片嗡声,议论声更大了,不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者,在一旁起哄让赶紧砸店。
“我保证我们店用的都是当天最最新鲜的食材!绝不是什么臭的烂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凭什么保证?!你到底用了什么做的咱们顾客又看不到!”
云窈暗中仔细打量当头那两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故意来讹人的。
她朝五人福了福身:“既然客人非说是在我家吃了东西,导致的食物中毒,容我先去查查账目。”
闻言,左边深蓝色棉袄的男人眼中划过几分犹疑。
这让云窈更加怀疑。
她转身走向柜台取账本。
时下做食品生意,未免出什么差错导致有问题无法对质,是以顾客在哪家饭馆吃饭住宿,都会记录姓氏性别。
而云窈心思更细,每每有顾客点菜,她还会在账上标明菜品名称,最后花销多少。
她抱着账本回来,想了想,又随手拿了一把椅子,递给那个难受的站都站不住的斯文男人:“大叔,您先坐着休息会吧。”
对方抬头看她一眼,像是没想到她还会关心照顾自己。
尽管他是苦主,但这样上门闹事,店家应该会很厌恶才对,怎么还会有好脸色。
坐在厅堂吃饭的顾客见此,嘀咕起来:“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我看这女老板也不像是那种黑心的店家啊。”
有试营业时就经常过来光顾的回头客也小声道:“是啊,我可是来这吃过几回饭了,到现在都好好的啊,我觉得肯定是有误会。”
云窈的举动,成功挽回了一些路人缘。
前头的动静早有伙计报给后面知晓了。
裴英娘想要过来,被魏思烟拉住。
她是县令夫人,不能出这个头。
魏思烟让她待在厨房里,然后自己走了出来。
云窈看到她,没说什么,只道:“去请个大夫来。”
魏思烟原本心下十分恐慌,疑心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做饭出了差错。
可对上她平静的目光,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点点头,快步去了。
云窈往前翻着账目:“大叔,冒昧问几句,您姓什么?”
戴着幞头的斯文男人明显比另两个兄弟的脾气要好的多,不管她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