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来了,不能不见。
云窈走到床边坐下,吩咐紫苏把床帐垂落,然后才让她去请人。
怀淑进了门,仿佛看不见这明显避客的帐子,径直掀开,一脸天真烂漫的看着她:“小嫂子,我听说你身子不适?”
云窈感到一种被冒犯的不悦,勉强笑了笑:“天气冷,许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吧,一点小毛病不碍事,养几天就好。”
怀淑亲切的坐到她旁边:“风寒虽然是小毛病,万一拖成大症可就麻烦了,正好,我带了我府里医术最好的医士,快让他给你看看。”
云窈闻言,心下一慌。
她现在这样,哪里敢让大夫把脉,刚想推拒。
怀淑根本不给她张口的机会,便扬声:“来人啊!”
她带来的医士匆匆进了房门,穿着太医的官服,走到床前跪拜行礼。
“下官拜见云庶妃。”
怀淑摆摆手:“这些虚礼就免了,还不快给我小嫂子诊治。”
医士恭敬应声,膝行靠近云窈,让她伸手。
云窈将手腕往袖子里藏了藏,心中慌乱,面上只能强自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必了,怎能麻烦公主,我已经让府中的大夫看过了。”
怀淑嗔怪的看她一眼:“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凭我跟霆渊哥哥的关系,哪至于小嫂子跟我这样客气,小嫂子这是拿我当外人呢?”
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掐住手心,云窈笑笑:“哪有。”
怀淑这才又笑了:“没有就好,不然我可会伤心的。”她拍拍云窈的腿,接着道:“王府的大夫肯定没有这位专门伺候我的太医医术厉害,多个大夫给你看看,不是坏事。”
一边伺候的紫苏看到此,即便看不出怀淑公主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却知道主子不想要,公主在勉强主子。
她上前一步,恭顺道:“公主,我们娘娘的身子有王爷的苏院使调理,不用劳动公主的医士……”
话没说完,怀淑厉声打断:“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这奴婢插嘴的份!”
惧于一国公主的威仪,紫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来人啊,把这不懂规矩的奴婢拖下去重惩!”怀淑高高在上的下令。
她身后的几名宫女闻声而动。
“别!”云窈连忙起身拦住,她看向怀淑,微笑道:“我的丫鬟不懂事,回头我定会好好罚她,公主别生气。”
怀淑拉着她的手重新坐下,责怪道:“小嫂子就是太心善了,殊不知奴婢就是奴婢,奴婢不听话胆敢犯上,就要狠狠惩治!不然啊,就会把她心喂大了,爬到你头上去。”
她一口一个奴婢,云窈扯扯唇角,眼中早已没了笑:“她不敢。”
怀淑挑了眉梢,微带深意道:“不敢是最好。”
云窈终于看明白她来此的真正目的了,慕霆渊不在,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她面前宣誓主权。
这位怀淑公主未免有些太可笑,上头的江晚容还坐在王妃的位置上呢,哪里轮得到她在这充当主母?
“来,伸手,让大夫看看。”
说着,怀淑亲自拉起她的衣袖,把她手腕露出来。
云窈往回抽手,心底的火快要压不住:“真的不必了。”
怀淑笑:“小嫂子,晦疾避医可不行,霆渊哥哥不在的时候,我有责任代替他照顾你。”
她边说边直接用力拽她,医士配合着过来压她的脉。
云窈又惊又怒,再也忍不住:“怀淑公主!”
随着她这声怒喝,一直注意着里面动静的霍岩青领着四个亲卫立马冲了进来。
“奉王爷之令,保护庶妃娘娘!”
怀淑一怔,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什么,面上依旧在笑:“小嫂子这是做什么?我是好心带医士想为你诊病的啊。”
云窈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懒得再装客气:“公主的好心,我心领了,我的身子一向是苏院使调理,不愿换医士,真是劳烦公主跑这一趟了。”
怀淑慢慢收敛了笑,脸色有些阴沉,不过只有一瞬,她又换成一脸委屈。
“小嫂子真是的,不愿换医士直说不行吗,搞得像是我在逼你一样,我本来是一片好心,倒弄的是我不对了。”
云窈差点气笑了,淡淡道:“公主来了这么久,应该也口渴了,紫苏,给公主倒茶。”
紫苏福身应是,接着去茶几前倒了满满一茶盏的水。
怀淑见了,脸上再也维持不住,重重的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直到走出慕王府,上了暖轿,她一把掀了矮桌。
没想到那个卑贱的奴婢看起来懦弱好拿捏,居然敢这样下她脸面,简直不知死活!
怀淑双唇紧抿,恶狠狠的眼眸像是淬了毒的厉箭,阴冷骇人。
伺候的宫女深深埋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