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姮乍地见到章氏,竟有那么几息没有认出眼前这位满头珠翠,下颌微尖,拂风弱柳的女子是自个母亲。
按前世来算,她俨然已有三十余年没有见过,自幼对自己不太亲近的母亲了。
愣愣看着,细细辨着,欲将眼前的面孔与记性中的面孔重叠。
她,真是自己的母亲吗?
为何如此陌生?
陌生到甚至在想:眼前这位狐媚女子,是谁?
“啪——”
怔怔间,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卫姮脸上,把卫姮的神思抽了回来。
“姑娘!”
脸色惊变的碧竹拦在卫姮面前,看到姑娘脸上留了五个红指印,杏眼里一下子噙了泪水。
好狠的夫人!
从庄子里回来不曾关心姑娘半句,更不曾心疼姑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罪,不分青红皂白上面便打了姑娘一巴掌。
侯府嫡出的姑娘啊!
当着下人、大房的面儿,被打脸。
这要传出去,让姑娘如何做人?
碧竹又急又气,扑通一下跪在章氏面前,泣声哀求,“夫人,求求您多疼疼姑娘吧,您没在的这段时日,姑娘是九死一生,差点儿见不着夫人了啊。”
“奴婢求求夫人了,求您疼疼姑娘吧。”
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不过几下,便把额头磕红泛青。
章氏气到了,指着碧竹厉喝,“果然是得势猖狂了!以前我在府里时,一个二人恭敬温驯,如今竟然连主子做事,都敢指指点点!”
气死她了!
这些原配子女自视高人一等,就连身边的奴才都跟着自以为是。
想当年她还在现代,刚刚上位那几年,也是被死原配留下的下人动不动说教。
一个没权没势连人权都没有的下人,也配教她做事?
“来人!”
章氏狠声厉喝,“把这狗仗人势的刁奴拖出去,杖行一百下!”
苏妈妈是个可怜的,不过无意说了一句姮姐儿看上齐世子,便被打了一百杖,那般和善,处处敬着她的下人,活活被打死。
好!
姮姐儿既喜欢不顾他人悲伤,草菅人命,今日,她也让她尝尝身边忠仆打死的滋味!
章氏发话,最欢喜的莫过于大房了。
尤其是卢氏,只觉自个身子骨都利索了许多。
刚想站出来说几句,以示自己的公道,于妈妈轻地托起卢氏的手臂,轻声道:“夫人,您还病着,当心些。”
看似关心卢氏, 实则提醒卢氏莫要出面。
卢氏身边如今最信重的便是于妈妈了。
见此,她又缓缓坐回炕上。
也对。
如今姮姐儿眼里是没有她这位大伯母,她又何必出面讨人嫌呢。
总归是二房母女的事儿,就由她们自个处理了。
外面是伺候章氏的婆子,得了章氏的令,进了屋便要拖走碧竹。
卫姮站出来,把碧竹护在自己身边。
顶着脸上火辣辣地疼,委膝给章氏请安,“姮见过母亲,母亲大安。”
“有你这搅到家宅不宅的孽障,我没被你气死已是幸事。”章氏冷脸,见卫姮护着顶撞自己的刁奴,章氏狠声,“给我站一边去!”
卫姮没有动,“母亲息怒,碧竹护主心切,并非有意顶撞母亲,还望母亲原谅则个。”
脸生阴霾的章氏声色更加厉厉,“混账东西,你敢忤逆我?来人,把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一并拖出去!”
这些原配所生的,就是欠调教、欠收拾!
敢忤逆父母,打不死她!
现代社会受法律约束,她是没法收拾死原配的子女,如今在古代,哼!
她可是长辈,是姮姐儿的亲生母亲,想要收拾姮姐儿,一句话的事,旁人还不能说什么。
“二姑娘,得罪了。”
两个婆子撸起袖子,轻飘飘说了一句,便先来按卫姮。
卫姮等其中一人靠近,蓄力的脚抬起来,一脚将其中一个婆子踹飞。
“哐!”
没提防的粗壮的婆子一脚被卫姮踹到墙上,“哎哟”惨叫着,又狠狠弹回,扑通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面先着地,两颗泛黄的牙砸飞,其中一颗带血的牙, 更甚刚好溅到章氏那双镶了东珠的绣花鞋边 上面。
“……我的纯手工绣花鞋!”
章氏飞快跺脚,将落在鞋面上的血牙甩开,全然没有侯府夫人的从容、矜贵。
待看到鞋面上的血渍,章氏气到面色铁青。
这可是真正的奢侈品!
她今日才穿上, 就脏了。
“姮姐儿!”
章氏的声音尖锐得刺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