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宗源如今是看透他这个十一族弟两夫妇是什么本性。
伪善、自私、自大,偏地,还想处处周全,要让人知晓他们是和善的,是对姮姐儿掏心掏肺的好。
当真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
是上京高门大户里的妇人,看人都不成吗?
怎么会觉卫宗耀夫妇是个亲善的呢?
都瞎了不成?
当场把两夫妇的脸面撕下来,又丢到地上踩几脚的卫宗源,见两夫妇齐齐变了脸,一副受了委屈,愤懑又不敢言的表情,卫宗源又是一声轻笑。
里头的嘲讽,比刚才还要深了,“是我说错话,冤枉了你们两夫妇吗?”
“这样吧,你们现在跪到十三族弟神位前,跪在卫氏列祖列宗面前,发誓你们夫妇二人,只是一心想要照顾姮姐儿、兰哥儿长大成人,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异想。如有异想……”
“只要你们夫妇能做到我刚所说,我这个宗子定打马游街,边走边告之上京,是我错怪了你们。”
卫宗源将视线落到了卫文濯身上,三品大官的眼神,便是轻轻一睇,都是威慑震人,看到卫文濯额角一下子冒出一层薄汗。
赶紧低眉垂首,生怕宗子伯母,一眼窥透他心底最深的龌龊。
卢氏本想回一句“她现在便去”,话到嘴边,见宗子看向嫡子涂濯哥儿,把到嘴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自己可以承受所有不好的报应,却只求一双儿女长命福贵。
果然,便听到宗子慢声声地继续往下说,“……如有异样,濯哥儿一世潦倒,永无出头之日。”
卢氏敢吗?
自然是不敢!
卫宗耀敢吗?
讪讪道:“七哥,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呢。濯哥儿有出息,姮姐儿脸上也有光啊,以后嫁了人,还多了一房兄弟给她撑腰做主呢。”
卫姮闻言,嘴角轻地勾了下,淡道:“堂兄有亲妹,有庶妹,我是隔房的堂妹,就不辛苦堂兄了。”
给她撑腰做主?
前世,她还出了五万白银,把卫文濯从匪窝里赎出去。
卫云幽抿抿嘴,忍无可忍的她,温声婉婉地开了口,“七伯父,侄女有句话不吐不快,想想,还是说了,倘若说错了,还望伯父念在云幽的年幼能原谅则个。”
“七伯父久未归京,可能不太知晓我母亲这三年来,为了姮妹妹一家有多操劳。”
“便是云幽见了都心疼,时常劝母亲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更曾私下与母亲说完,终究是隔房,母亲做再好也未必会领情。”
“如今看来云幽委实没有说错。母亲与父亲真心待姮姐儿,三年来的照顾,只换来姮妹妹一句隔房,当真是让我一家子心寒。”
这是在说,卫姮既不念亲情,又不敬长辈。
卫宗耀觉着,嫡女所言甚事!
一声叹气刚从嘴里溢出来,还不曾一句感慨,卫宗源便笑道:“云姐儿,你可知,你手上戴着的镯子值多少银子?你身上穿着这身衣裳又值多少银子?”
“再看看你嫡兄,手里拿着的象牙雕扇子又值多少银子?”
“再问问你父亲有俸禄,大房又有多少私产,可是能为你置办这一行头罢。”
短短几句,便问到卫云幽哑口无言不说,连脸色都变了。
躁到满脸通红。
只恨自己多嘴,将把柄亲自送到卫宗源手里。
卫云幽早在卢氏跟前学着管事,大房暗里窃了二房多少私房,她心里多多少少是知道些。
可她没有想到,回京不到一月的七伯父,竟然对大房的家底如此清楚!
卫宗源见此,姑娘家他委不想多说。
原先也觉着云姐儿是个端庄、温婉的,如今看来——
被十一族弟两夫妇给养偏了。
“云姐儿,你是个聪慧的,如今又被宁远侯夫人相中,日后指不定会嫁入高门,伯父今日也告诫你一句,为人做事不能坏了根本,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也就是骗骗那些愚钝的,莫要把自己也给骗了。”
此言一出,卫云幽更是躁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七伯父是在说她——
小人行径!
嫡女被说教,当父亲的自然脸上无光。
卫宗耀低斥,“丢人现眼的孽障!平日里,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还不速速回屋去!”
训到卫云幽到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再没脸继续留在正院。
匆匆说了句“是女儿说错了,女儿这就走”,手帕掩着脸,羞愤离开。
卫文濯也不敢继续留下来。
他心里有些怵这位三品大官的族伯父。
说了一句“我去看看妹妹”,也赶紧走人。
他得赶紧出府告诉老昌王,兰哥儿已册封为世子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