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姨娘听到暗里直翻眼。
这个章氏,当真是个拧不清的。
姮姐儿再差,那也是自个十月怀胎所生。
到了章氏这儿,自己生下来的闺女丢一边,倒把庶女卫妙姝宠上天,要什么给什么。
今儿个多亏了宗妇谢氏过来,不然,如今她们住着的这个靠山靠水,还有一口罕见温泉的庄子,章氏也给了卫妙姝。
余姨娘看在往日章氏出手大方的份上,笑劝了一句,“宗子升迁通政使,是要留在上京的。姮姐儿便是不给族里去信,宗妇也会来上京。”
章氏却道:“族里大大小小事务繁多,宗妇哪能轻易撂了担子与宗子一起留在上京呢。”
“大嫂的信你也是看了,宗妇能来上京,都是那孽障惹下的祸。我素来不喜谢氏,想想以后同住上京,我头都大了。”
她是真的头大!
谢氏太聪明了!
估摸是发现她和她认识的章氏不同,也不问孽障的事了,一个劲儿问她以前的事儿。
她是十年前穿到落水的章氏身上,章氏以前那些事,她哪里知道!
问卫姮、卫兰微两姐弟小时候的事,她就更不知道了!
她穿过来时,两姐弟早出生了。
还好有吕姨娘在旁边替她圆着,说她落过一次水,不太记得以前的事,这才让谢氏没有再问。
也不知道以后她还会不会再问。
倒也不怕。
反正这身子是章氏的!
大房的余姨娘自是不知章氏为何头大,宗妇,敬着就是了,有什么可头大的呢。
甩起手里的绢子擦擦汗,余姨娘转了话儿,“二夫人,再过几日便得回上京为宗子暖屋,妾身位卑不能同行,还望二夫人能捎上妙音,带她去长长见识,认认族里的姑娘们。”
卢氏那毒妇,定不会带上妙音出门,只能寄希望在章氏身上了。
章氏道:“什么位卑,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人,生来平等,什么尊卑都是那些掌权者故意弄出来的糟粕。”
“妙音活泼可爱,你就算不说,我也会带上她。”
余姨娘眉开眼笑,扬着绢子给章氏道了个万福礼,“多谢二夫人,有您当真是妙音的福气。”
什么人啊生来平等,也就是章氏自己天真。
真要平等,怎么不见她把手里的银子,全分开出来呢?
真要平等,怎么她见了庄子里的老农,又嫌人家脏了。
也就是嘴里说说罢了。
章氏扶起余姨娘,头疼般道:“你别总给我见礼,我惜福,扛不住你们一跪一拜的。”
夭寿,封建社会害人!
今日还害她在谢氏面前跪了好一会儿,想必这会子膝盖都跪青了。
好烦人。
她为了不给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跪来跪去,特意躲到庄子里,结果呢!
还是没有逃脱被跪的滋味。
余姨娘她们比当年的自己更可怜。
完全没有自由。
不仅可以被正妻任意打骂、驱逐,就算是被打死,也没有人同情她们。
更惨的是,她们所生的子女还得认正室为嫡母。
而自己当年给老男人所生的一儿一女,只认她这个当妈的。
后来原配死后,她还顺利上位,成了老男人的妻子。
余姨娘她们是一日为妾,终身为妾,真真太可怜了。
章氏想到余姨娘被大嫂卢氏奴役,再想想十年前没有穿越过来,还活在现代的自己,她可比余姨娘们要幸运多了。
得了章氏承诺的余姨娘,更是把章氏哄到高高兴兴。
不远处,二房的庶女三姑娘卫妙姝见此,姿色平平的小脸绷得极紧,对身边的吕姨娘道:道:“娘,余氏这个贱人定是又在母亲那里得了好处!”
吕姨娘,勇毅侯的妾室。
也是个要绵里藏针的性子。
她因小产后伤了身,一直身子骨不见好。
夏不能晒阳,冬不能吹风,是个需要好好温养的人儿。
闻言,她拿着手帕掩嘴小咳了几声,和声道:“好姑娘,你又何须嫉妒呢?夫人给你的东西,如今怕是比你嫡姐都要多了。”
提到嫡姐卫姮,卫妙姝撅噘嘴,“一个胸无半点墨的粗鄙家伙,好东西到她手里岂不浪费?夫人英名,知道她是个靠不住的,与其给她,不如给我。”
“日后待我嫁了人,我也定会好好扶持兰哥儿。”
吕姨娘笑道:“你与兰哥儿方是亲姐弟,就该相互帮衬着。好了,你去陪夫人吧,姨娘身子不适,先回屋了。”
“怎地突然不适了?我这就让夫人给娘亲请大夫。”
卫妙姝再怎么亲近章氏,心里最亲的永远都是生她的吕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