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吴朝的肩膀,一时无言。
得到了宽慰的阿沼会心一笑,知道他想听什么,便故意道。
“大人请放心,属下愿为如今的朝廷肝脑涂地,一定会将一支精锐禁军交到陛下手中。”
孟云策又在此地逗留了一会儿才走,阿沼并未过多在意,转头继续训手底下的人。
从京城一路追随过来的一批老人,势必会被重用,阿沼化名吴朝已经在禁军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总算等到这一日了。
他已把禁军握在手中,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只等着有朝一日大军南下,里应外合。
随着雍州府那边整装待发,阿沼也明白,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而与此同时,暮挽不久之前埋下的一条暗线,至今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这批人如今十分谨慎,只能联系阿沼,被带着一路南下之后,如今也安静了下来。
这么多人多年蛰伏,只为那一刻。
……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寒风刮骨,越是到了这个时节,雍州府这边越是冷得出奇。
暮挽裹上厚重的衣服,吩咐阿濯把东西都带好之后,才去找顾风晚。
外面,三军将士整装待发,各军大将已经在点兵,驻扎大军的帐篷周围,源源不断的马儿嘶吼声传来。
向着周围看去,远处依稀可见的山峦之间,雪地反射着耀眼刺目的白光,上一场落下的雪,已经许久未化了。
不久之前,廖二爷安排了九流各分舵的人
,在天下各地采买过冬的棉衣,临近海岸的分舵,更是跨海飘扬而去带回了不少物资。
也幸亏有他们,提前送来了过冬御寒的衣服,如今的大军看起来才威风凛凛。
两层棉衣一裹,外面穿上盔甲,整个人走起路来威风凛凛,压迫感十足。
暮挽一路走去,途中许多人笑着同她打招呼,她都一一点头颔首回应,到了顾风晚那边之后,听着她在里面和属下议事,便先躲去了一侧暖和的小帐等他。
大约一刻钟之后,那边的动静结束,顾风晚穿着一身泛着金光的铠甲掀起帘子,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里面烤火的暮挽。
他脸上原本还端着凌厉,瞧着凛然正气,瞧见她的一瞬间,春雪初融般眼角眉梢都含了笑意。
他一边走进来坐在暮挽的身侧,一边开口。
“你那边都收拾好了吗?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大军开始陆续出发。”
“我们商议之后改了计划,楚冀凌行军作战的风格和征西旧部一致,所以她带着她的人来接替我的位置,我则是领上主力大军,开始驻扎蜀地外围,势必将此地破开一个突破口。”
薛德究竟有多难缠,顾风晚不是不知道,这位老将军可是和老侯爷一个时期的人物,这辈子打过太多的仗、看过太多的兵法了。
光是在他手底下战败的大将军,顾风晚几乎都数不过来。
楚冀凌有的时候脾气倔,性格耿直,适合当前锋用,如果继续
让她在那里耗下去,反而会将她的锐气渐渐磨去。
薛德就是认准了这一点,才会一直死守那里,如果把楚冀凌逼急了,她极有可能做出一些冲动不理智的事情来。
暮挽看着身侧的人,由衷地感慨着。
“也幸好是你,否则谁敢把那么大的军权交在一个女子手中?”
造反不是儿戏,不成功便是死路一条,九族皆亡。
天下人都看不起女子,可顾风晚却能将这样大的事情,毫不犹豫地交到女子手中。
提起楚冀凌,顾风晚罕见地扬眉笑笑。
“等回头有机会,我一定带着你去看看她在战场上的风姿。”
“那家伙盔甲一穿,长枪在手,是个能七进七出杀穿敌人的先锋。”
暮挽心中也不由得期许了起来,再仔细一看顾风晚这身崭新的赤金铠甲,惊讶地打量了起来。
“怎么忽然想起换一身新的穿?这铠甲比从前的厚重许多,还多增加了几处防护呢。”
顾风晚低头暗笑不语,暮挽的新鲜劲过了之后,便也没有继续问。
她并不知道,顾风晚很久之前便命人替他打造着这副铠甲,原因其实只有一个——他想好好护着身上每一处,留下这条命。
纵使前路艰辛,他也想披荆斩棘,翻山越岭,有朝一日亲手为他的暮挽捧上一身红嫁衣,听她堂堂正正地叫自己一声夫君。
暮挽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大军开拔之后,她骑着一匹小马跟在顾风晚身后,随着他的
目光,眺望远处无垠的一片白。
比他们先行一步的人是沈玉衡,只是这人并不是回漠北,而是护送暮挽父母回去,之后他还会再次折返。
沈玉衡和顾风晚之间也有一道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