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晚心中毫无由来的一阵畅然松快,如同结交了一个知心的至交好友,泛起了少见的笑意。
“好。”
屠耆单于走得干脆利落,以至于骑兵们都没反应过来,等到人真的渐渐走远了,有人终于忍不住靠近。
“这……将军,咱们都已经到了这里,局势已经这样了,为何要退让?”
“是啊,我们一直都是占据上风的,兄弟们现在杀得正酣,怕他什么大月族!!”
最后这三个字说得多少有些没底气了,谢渊藏小心翼翼看了眼将军的颜色,朗声打着圆场。
“你们可别在这拱火了,要是直接灭了一族,回去官家就得把将军牢牢困在京城,不让他再回来带着咱们了!”
有人这才反应过来。
“啊!那不成!将军生来就应该在这等地方厮杀的!”
“就是啊,先前将军不过在京城待了短短时日,可把我们这些人都给盼坏了。”
这话,萧平不敢苟同。
人生来都是应该为自己而活的,为将只不过是心中有信仰,愿意为国为民捐躯,心中的英雄梦而战。
若非有危难,谁不想小酒小菜,围炉煮茶,安逸地过一辈子呢?
顾风晚不言,看着那边正在寻找尸体的阿圳,忽然翻身下马,勒令其他人不必跟过来。
谢渊藏和萧平不明所以,对视之后还是跟了上去,刚刚将军说话没避着他们,如今就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了!
将军要造反,要起义,他们自愿跟随
。
阿圳看到了顾风晚的动静,无暇理会,王宫如今空空如也,随他去折腾吧。
她低头,擦了把啊掉下来的泪,继续在这尸体堆里寻找女君。
女君的一生经历那么多磨难,才走到如今位置,好不容易成了天空中璀璨的一颗星,转念之间竟然意外陨落。
视线又模糊了些,阿圳洗了洗实在酸痛的鼻子,继续扒脚底下的尸体。
顾西侯从地上随手捡起了一把刀,拾级而上,进了王宫之后,并没心思打量里面是何样子,直接去找了王宫主殿所在。
主殿并不远,也是现在唯一点着蜡烛的地方,进到了这偌大的奢华宫殿之内,顾风晚脚步没有半点停顿,直奔最前方的王座而去。
谢渊藏和萧平进来,默默站在了门口。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将军手中拿着那把刀,大布上前,直接横插在了王座之上,刀身随着他松手之后一阵震颤。
在旁边的桌案上翻找了一遍,不费力地拿到了央拉益西的印玺,他看了一眼,拿起塞进了衣服里,这东西带回去大有用处。
打量周边,大概记住了这里的场景,顾风晚转身就打算走了,不想过多停留。
想来现在已经天色不早,西北这边太阳落山总是很晚,更别提狄羽族这里。
谢渊藏还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没过脑子便问出口。
“将军,起义的事情我们具体要怎么做?”
萧平白了他一眼,怎么这时候提这种问题,看不出来
将军造反是被逼的吗?
可惜这大殿里的灯光终究有些暗,谢渊藏没看到他的眼神示意,像个二愣子一样傻乎乎地凑了去。
顾风晚闻言,脚步在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萧平见状,也收起了自己一副放松的姿态,站直了身形。
王宫死寂,顾风晚轻叹后开口。
“本意只是不想瞒着你们,以免到时让你们失望,但并不希望你们跟着我造反,这是一条注定踏着血腥而去的路,连我自己都没办法保证能够活到最后。”
自古以来,天下已经出了数不尽的起义军,就算沿途邀请诸侯入盟,慢慢壮大了队伍,也不敢保证此事必成。
过往岁月,也多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将军。
这是一条荆棘之路,崎岖波折,能避则避才是明智之选。
对于大多数习武从军之人来说,“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才是该走之路,起义不成,后世只会落到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号,在史册之上为人唾弃。
顾风晚话音落许久,谢渊藏才笑着大着胆子攀上了他的肩膀。
摇曳的烛光里,两个少年不约而同笑了。
谢渊藏嘿嘿一笑,贱嗖嗖的。
“我这一生注定是要跟着将军的,哪怕就真是造反我都跟着!没了将军,我都不知该怎么活了!”
萧平只坚定道。
“我永远是将军的副将。”
顾风晚避开谢渊藏目光时,心底有一刻的松动,转瞬间便起了泪意,他努力稳住心神开口
。
“你们两人都还没成家,尤其谢渊藏你快要大婚了,一旦跟了我,你们所有的家人都会受到连累。”
萧平瞬间接上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