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连着满碗的饭狠狠扣在了桌子上,碗瞬间就四分八裂,留下一桌子的白米饭,旁边碗里的药晃了又晃,还撒出来一些。
谢渊藏大气不敢喘,满室安静。
幸好包房都是自家兄弟,只是这白米饭确实也来之不易,尤其在这地方。
只见顾风晚不紧不慢的伸手,团成了饭团,在掌心狠狠攥住,掰开谢渊藏的嘴,硬的跟个钢球一样的饭团往里一塞,恶狠狠瞪着他。
“我!没!有!”
他起身,直接回了自己屋子里,半点吃饭的欲望也没了。
谢渊藏被撑的腮帮子都酸了,差点哭出来。
果然和大家伙预想的一样,将军果真接受不了,这事,还得慢慢来。
顾风晚回了房里,细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女人搞的鬼。
他不过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坟头长草,她就趁着谢渊藏回去那空档,说了这些个话?
这下子估计人还没到焉支山,消息已经传到,紧接着还没回河套城关,消息也得传到那掌着帅印的太监耳朵里,等到回去之时,得捏着嗓子跟他称兄道弟了。
暮挽、暮挽!
他现在一股子火气涌上来,没地方可以发泄,真想直接打道回府,捏着她的下巴好好问问怎么回事。
——京城,侯府。
暮挽万万没想到,侯府的事情几天之间在京城传了个遍,去青楼的男子们闲谈之间,都在聊这件事。
不出意料,侯夫人找她问话了,赵妈妈立在一旁问了些事,暮
挽都如实回答,眼看着赵妈妈脸色凝重,附耳在侯夫人耳侧说了些什么,然后脸色变得一样凝重。
沉吟片刻,侯夫人颇有些不悦道。
“这事我不搅和进去,如今闹的厉害,侯爷回来兴师问罪已经难免,既已如此,你拿了我的信物多出去,寻求药物治疗一下隐疾,民间那种偏方似乎是最好用的,我让赵妈妈再从宫里头帮你问问。”
啊?帮她问问?其实暮挽也没那么想治好侯爷,她现在千万不能有孩子。
但这事又纠结,左右不过是——她可以不要,但他不可以不行。
拿了信物玉牌回去的路上,暮挽一路低头思考着,进了屋子都没回过神来,兰苕在她眼前招了招手。
“小娘,看你这忧愁的样子,难道是治不好侯爷?”
暮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明天先一起出去看看吧。”
今晚还能思考一晚。
结果下午时分,暮挽就带着兰苕出门去了,倒不是因为想开了,而是不治的话,很快就会露馅了。
若是侯爷真的治好了,待他归来,暮挽夜里入了房中再找借口就是,侯夫人总不至于还打听细节,她只在意结果。
暮挽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行走在京城,发髻全绾,点缀着簪花,垂着地小流苏在耳边叮叮当当,格外清脆,吹来的风似乎都比以前更加凉爽。
这一片暮挽比较熟悉,有几家老字号的医馆,都是真正拿多少钱,就能办多少事的
,以前城隍庙的一群叫花子也没少被这边关照,磕磕碰碰过来处理,有时都不收银子。
今日拿了夫人给的公款,暮挽一进去就喊了掌柜来。
老头子一下子认出她来,惊诧的领着她到了里面的一处小隔间,上下打量之后,错愕笑出声来。
“小妙啊,你怎么这般打扮了,该不会是嫁人了?这么快?”
暮挽指了指自己浅粉的衣裳,淡淡笑了笑,老头子一下便明白了她这是为人妾室,便也没有多问了。
而暮挽说了需求,老头子捋着白胡子的手吓得一抖,硬生生扯下几根胡子来,抬着苍老的眉眼,更错愕了。
“隐疾……天爷啊,你这才刚入府,花一样的年纪怎么遇见个这样的夫君?怕不是个风流鬼,身边女子太多了导致的吧!”
暮挽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没了魂一样,没多说其中的隐情,吓得老爷子赶紧去抓药去了,生怕她回去晚了,耽误了家里夫君的病情。
今日这里人不多,来里间的更不多,寥寥几个而已,也都在其他桌前问诊,倒是意外遇到了昔日一个熟人,名叫梁先。
从小大家都叫花子窝里长大的,以前得他帮衬过几次,关系还可以,后来一群长辈要撮合他们,暮挽还没说什么,就被人家拒绝了,一番贬低她后,没几天就被富家小姐领走做小厮了。
几年不见,今日此处相逢,暮挽想假装看不见躲过都不成,他已
经朝这边走来了。
早先梁先认为自己被富家小姐领走,日后就是荣华富贵享不尽的姑爷了,是以拒绝暮挽的时候格外狠绝,如今看这打扮,怎么都不像是姑爷。
瞧着还是小厮。
暮挽都想好唇枪舌剑的如何应对他了,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赢回来,岂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