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亦胸前微微起伏,语气阴沉,带着怒气。“不是她干的她承认什么?”
楚千执被吓到了,目光略有闪躲,“她自己都认了,你为什么还要袒护她?”
见荀亦无动于衷,楚千执用帕子捂着嘴,泪花在眼中打转,质问道:“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
说着,楚千执倒退两步,咬了咬银牙,凄凉的一笑。“既如此,既如此……”
她突然抽出袖中的匕首,猛地朝自己脖子扎去。
空中闪过一道衣诀飘动的虚影,荀亦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怒不可遏的斥道:“别再胡闹了!”
荀亦明亮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为了合兵之事,他已经一天一夜未眠了,眼下乌青,唇边有一层青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楚千执哭着让他松手。“反正你也不在乎,不如让我死了干净。”
荀亦无力的叹了口气,伸手夺下她手中的匕首,声音微哑,耐心的说道:“你若死了,师父师娘该怎么办?他们就你这一个孩子,你让他们怎么活?”
楚千执倔强的脸上终于有些动容,她将自己埋在荀亦的胸前,泪水珠子似的滚下。“以前是秦清,现在是李元英,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多看我一眼,哪怕就是一眼。”
荀亦并未说话,只是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如兄如父那般。
…
今年汴京的除夕不似往年那般热闹,街上的节日气氛有些肃穆紧张。
李元英整顿好汴京的兵马,吃了两颗止疼的药丸,便马不停蹄的从军营赶往三公议事堂。
李琰在协调布置郊外的军队,比李元英稍微晚一步。
二人到时,荀亦已经在议事堂内等待了。
为了稳妥起见,联合军会分五路合兵,白郃已经提前出了汴京,协调东北的那二路,剩下三路则由李琰跟李元英负责。
长桌前展开了一副巨大的地形图,荀亦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李元英一眼,然后对李琰道:“二君侯,时间紧迫,我会简略的将作战部署跟你商榷一遍,今日黎明前,大军就该出发了。”
李琰点头。“请!”
李元英也跟着坐在一旁,在魁梧的李琰身边,更显得她娇小,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毛茸茸的,瞪着一双干净明亮的杏眼,全神贯注的听着。
荀亦心中柔软被触动,他真想上前狠狠揉她一把。
“将军气色不是很好。”开始前,荀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议事堂内的三人气色都挺差的,为了合兵之事,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好。
李元英摸着自己的脸,扭头问李琰。“父帅有吗?”
李琰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胡茬没刮,一身的颓败糙汉气质。“还行,反正比我差点。”
荀亦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低头掩盖。“那我们开始吧!”
荀亦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握着一只沾朱红的笔,他的声音平缓晴朗,语速不急不缓,像是古寺的钟声,卷着世间一抹愁肠,也像是春日里刮过耳朵的风,带着绵绵的痒意。
他不时的停下来,明亮的瑞凤眼看向李琰跟李元英,低声询问他们的意见。
大约是他的眼睛太漂亮,也可能是他的目光太灼热,待他看过来时,李元英总是会下意识的躲避,等他将目光收回,李元英又忍不住抬眸,目光被丰神俊朗,在军国大事之前游刃有余的他吸引。
三人一直从下午聊到深夜,宫人来送了两次餐食,七八次茶水点心。
岐王的封地上被压了一块白胖的八珍糕,李元英趴在桌上,拿过那块八珍糕,直接塞进了嘴里。
李琰扶着桌子起身。“你们先聊着,我去如个厕。”
李琰一走,议事堂内的气氛就变得雾气沉沉,朦胧,模糊,又沉闷压抑。
宽大的衣袖被荀亦挽到手肘处,白皙健硕的小臂上鼓着几根青筋,一直流畅的蔓延到他的手背上,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危险性感。
他扔了手中的笔,朱红色的颜料溅到了李元英的额头,给她额间点上了一抹滑稽的朱砂痣。
李元英刚要抬头,就被一旁的荀亦一把拉进怀里。
荀亦见她额头点着红点,一脸稚气憨直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与我的感情是负累枷锁?”
李元英手掌撑在他胸前。“楚千执都告诉你了?”
荀亦抿了抿唇,幽深的目光带着几分病态偏执。“她说的不算,我要听你亲口说。”
李元英试图拉开二人的距离,但她的腰身被荀亦的一双大手牢牢禁锢着,推了两下没推动,想动手揍他,又怕李琰一会回来没法解释。
“话的确是我说的,也是我的心里话,我知道你心悦我,但我从未对你动过心,就算当初救你也是因为玉玺的缘故。”
李元英停顿了一下,犹豫着抬眼看向荀亦,荀亦目光厉的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