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丰十八年五月,两河洪灾不断,京中因堤坝冲毁一事众说纷纭。
朝堂之上,更是吵得昏天暗地。
此堤坝乃永丰帝七年工部侍郎邱愿主持修建。修筑之时,耗费甚巨。
如今不过十年,便冲毁至此。
作为牵头人,他首先被言官弹劾下了大狱,斩首示众。
紧接着,便是要治罪工部及两河官员。
这些官员,真有罪的在少数,大多要为上司背锅,或者更严格些说,是因为这一场天灾。
两河不过半月间死了许多人,这还是官场及时反应下场的结果。
总要有人为这一场浩劫背锅,譬如邱愿,譬如工部督办的官员们。
而因这一场动荡引起的官位巨变,是所有人都想抓住的。
有人为官多年,并非没有能力,就是差一个机会。
眼下机会来临,多的是人想往上冒。
但凡有竞争,就会有收拢官员的时候。
长公主府,幕僚们纷纷进言,吹胡子瞪眼,吵得面红耳赤。
无非是可以为谁争取哪个官位,或者以哪个官位为诱,引能臣附庸。
可资源和人手是有限的,具体如何做,必得有个章程。
昭华等听得差不多了,抬手制止了几人的争吵。
“这一回,咱们按兵不动。”
为什么呢?!
大好的利益就在眼前啊。
诸位幕僚面面相觑,有些不理解。
可细数这三年来长公主的谋划,每一次都为准确无误地为齐王增势。长公主这么做,必定有其道理。
几人一合计,推了一个人上前询问原由。
“可这不是白白让衡王捡漏吗?眼下咱们和衡王能够相抗衡,便是因着官场上的优势。若是这一回尽数让他们得手,齐王殿下可就落了下乘。”
昭华默默饮了一口茶水,听他们说了这么多,自己都看渴了。
“诸位,形势变了。眼下我们的目标,并非和衡王打擂台了。”
众人抓耳挠腮。
“臣等愚钝,不知殿下所言何意?”
“三年前我要诸位齐力拉拢能臣与人才,是为了让父皇看到齐王实力。这三年来由诸位之助,皇兄大放异彩,能力展露人前。而如今已到了立储的关键时期,成败在父皇斟酌之间。”
闻言,众人醍醐灌顶。
太子必不能是废物,所以齐王必然要有能与衡王相较的实力方能入陛下之眼。
可何时立储,立谁为储,谋事在他们,成事却在陛下。
“过满则亏。皇兄此行已然令人瞩目,诸位不妨想想,若是我们在此时大肆拉拢能臣,羽翼丰满得大大越过衡王,父皇会如何想?”
永丰帝可以放任齐王为了争储展现自己的能耐,却不能容忍他真的独占鳌头。
岂非逼着他立储齐王?这简直可以说是在打他的脸。
听到此处,众人拜服。
“殿下深谋远虑。”
同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啊。
若按照他们之前所献计谋,此次确实能为齐王招揽更多人才。
可届时陛下又会怎样看待齐王?
越想越是害怕。
“那么殿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呢?”
“本殿要你们演一出戏。”昭华摩挲着茶盏的边缘,唇角微勾,“将计就计。”
衡王府。
“齐王的人果真坐不住了,殿下,我们可要动手?”
几个幕僚摩拳擦掌,眼里闪着诡异的光芒。
“此前齐王他们抢人无数,这一回,咱们就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衡王看向对侧的人,“妹妹觉得呢。”
宝仪了然一笑,“动手吧。”
齐王离京了,京中自然是他哥哥为先。
一旁有位幕僚皱了皱眉,“真能有那么顺利吗?昭华长公主可还在京中呢。”
对于昭华,三年来领教过其高招数次的衡王和宝仪自然不敢轻视。
宝仪正要说出自己的计策,一旁的衡王笑着道:“放心,她自会无暇分身的。”
接连几日,宫中皆有死人。
死状惨烈,且毫无原由。
死者皆为侍女或内侍,几人之间有存在联系的,也有没有任何纠葛的。
总之就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是谁所为。
一时间,宫中上下人人自危,都觉得是妖怪所为。
偏偏这时候掌宫后宫的李贵妃病了,徐良妃随性自在从来没管过后宫,新晋的江妃就更不必说了。
后宫无人辖制,看着就是一团乱。
永丰帝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去了一趟关雎宫,请景皇贵妃重新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