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伏恩却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祭品没有被成功献上,生命女神已经降临,若是不想违背【规则】……我们必须把祭品补上。”
“天裕身份尊贵,她不能成为祭品,否则会遭到天空位面的报复。而艾尼那废柴契合度极低,无法成为祭品。所以好像只剩下一个人了。”
“你说。”他抬起头,微亮的眼睛注视苏明安:
“……那废柴是不是很幸运?”
苏明安微微睁大眼睛。
伏恩笑了笑,把断裂的骑士剑抱在怀中,白色的生命源流环绕着他。他好像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结局,脸上的笑容又愤又恨。
“我这辈子好像什么都没得到。”
“人人都说伏恩小王子生来就泡在蜜罐里。拥有尊贵的身份、父母的宠爱、骑士的忠心耿耿。”
“结果,到头来,我什么都没剩下。”
他抚摸着断裂的骑士剑,用额头碰了碰剑柄。那里是手掌抓握的地方,他的骑士曾十几年如一日以剑护他。
但原来,那不是保护,只是在养一个祭品。
临到最后,骑士的目光也一直死死定格在司鹊身上,看不到他。他就像一个小丑自娱自乐,期待着舞台的灯光能打在自己身上,上演一场与背叛者骑士生死相搏的告别演出。
可聚光灯是别人的,他什么也没有。等到舞台结束了,才轮到渺小如微的他,该上刑场了。
额头枕着骑士剑,他仿佛越发听到了那作响的心跳,一声,一声,又一声……他想起八岁那年自己被救下,骑士微笑着让他聆听盔甲内的心跳,并许诺这颗心脏永远为他而跳动。
可最后,骑士的利剑刺穿了他的心脏,让他走上祭台。
女神与司鹊的故事可歌可泣,爱恨交织,柔肠百转,精彩纷呈。但女神与他的故事枯燥无味,只有一味的欺骗,而他傻傻地以为这世上会有人不计代价地爱他。
是啊。他真以为女神会喜欢一个傲慢、自信、易怒的王子?是钢琴课齐玦弹的月光曲迷惑了他?还是花园里一起种的向阳花迷惑了他?
十八年的朝夕相处、拳拳誓言——凭什么能让一个神明对人类生起垂怜之心?
“是啊,”
“祂说的都是谎话。”
声音沙哑下来,他的喉咙哽着什么:
“……可我却当了真。”
苏明安上前一步。
他看到伏恩的身上涌现起光辉,原来伏恩抱着的骑士剑就是献祭的用具——他抱住剑刃的行为并非怀念,而是献祭。
“可没办法啊,我是个自私鬼。”伏恩始终都在看着骑士剑,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我想让艾尼那个趾高气扬的废柴来献祭,可那个废柴太垃圾了,刚刚上台时连一点契合度都没有。所以只能是我了。”
“我很想逃走,最好抛掉一切责任跑掉,哪怕整个亡灵地界都被规则抹杀也没关系。我就是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被养得自私自利,但我本就在规则的牵扯范围内,怎么都逃不了。”
逃不掉的。
放眼所见都是死路,他的骑士亲手把他推上的。
然后,他看向苏明安,露出欢欣之色:“偶像,我超喜欢你的,我的房间里都是你的书。”
苏明安说:“要签名吗?”
伏恩:“我只想要一个愿望,偶像。”
苏明安:“……你说。”
伏恩是王子,他能有什么愿望?是要死后风光大葬、要求苏明安庇护国度、还是索要什么特殊道具?
对了,伏恩说过,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司鹊摸摸头……
苏明安向前一步,手腕抬起,已经打算给伏恩摸摸头。
可少年垂了垂眼,却笑着说。
……
“我的愿望是……”
“如果有一点点可能……你未来还能……把齐玦写出来吗?”
……
他放弃了自己的愿望,选择了齐玦的愿望。
从来没有人试图救他。
但是女神会。
即使爱只是虚假的欺骗,但这爱确实伴随了他贫瘠的人生,用虚假浇灌了他。
苏明安没想到伏恩会提出这样的愿望。
“祂只是走错了路,祂只是太想念你了。再给祂一次机会,请把祂再度写出来……我不清楚你们创生者的原理,但是,被擦去的文字还可以再写,被抹去的名字也可以再誊……可以吗?”他的眼眸微微亮着,金色的短发旋着一层橙红的霞光,由于体力透支,他的腿肚都在打颤。
“我不知道。”末了,苏明安只能给出这样的答复。他确实不知道,这还不是他掌握的技能:“……我不知道。”
伏恩却说:“没关系。”
他没有强求,只是低头,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