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安反应过来——原来早在副本开局就埋下了这样的剧情线。他当时就奇怪,到底是怎样的奇葩剧情需要他和一个npc成婚。
——他曾经以为这只是一条无厘头的搞笑剧情线。
——却没想到这是一个文明最后的哀鸣。
苏明安起身,走至窗前。
莹白的数据如同虚幻的浮华,在他身周缓缓而过。
远方有数盏灯光熄灭,仿佛最后一丝温暖的余晖,从这座城邦之上湮灭。
从这里可以看到内城的康斯坦汀大学,一座高大的礼堂沉寂在黑雾之中,从窗户能看见里面的上千名年轻的学生。他们埋头苦思,敲打键盘,似乎还在构想科研领域的明天。
街边的房屋里亮着晕黄的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妻坐在窗边,身形模糊不清。暖光拖长了他们佝偻的身影,摇椅搅混了窗边的光与影。
卡车卷起尘灰,飞驰而出,全副武装的士兵前后相依,流淌成了一条细长的银河。面孔有老有少,参差不一。
冷风吹起苏明安的黑发,他的瞳孔倒映着这浓雾中的千家万户,像是望见了一座正在像泥沼中坠落的天堂。
“黎明,如果我不同意你的计划呢?”
黎明系统走到他的身边:“博士,有关城邦存亡危机时,我享有最终决策权。”
“……是这样吗。”苏明安说。
原来黎明系统只是在走个过场,无论他同不同意,黎明系统都会启动最后计划。说不定计划已经启动了。
这时,苏明安突然想起了在离开凯乌斯塔时,阿克托和他秘密商谈的一些话。
这一刻,脑中的一条线索连了起来……他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突然态度骤变,转头对黎明系统说:“如果我同意你的计划,你需要我做什么?”
“一切交给我就好了,您只需要负责进入冬眠。”黎明系统说:“如果您需要的话,您可以在冬眠前进行一次广播。”
“对全人类告别的,最后的广播。”
……
“咔哒哒——”
广袤的沙地之上,数十架直升机投下硼与沙土。
这里是黑雾浓度极高的区域,附近有三座能源站,为了修复这些能源站,必须要在黑雾中心架设防火墙。
这是一种几乎必死的任务,很多人会迅速死亡,他们的躯体已经出现了无法修复的损坏。
沙地之上,躺着一具具尸体,尸体身边都插着数杆旗帜般的机械立柱,防火墙以其为坐标点架设而出,犹如银色的长桥。
“npc和我们不一样,你死了就是死了,不害怕吗?”维奥莱特对一个老人说。老人正在穿戴防护衣。
这种任务太危险,连维奥莱特都觉得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于是一群玩家畏畏缩缩地站在边缘,没人敢冲上去架设防火墙。
只有那些npc士兵们冲了出去,渐渐倒在了灿烂的银色光华中,尸体几乎堆叠成了一座白色的小山。
老人摇了摇头,缓慢地笑了笑:“我知道,我是你们口中的npc,但这有什么关系?我原本以为在沙地里卖点古董,就算我草草过了一生。但我如今发现,原来世界还需要我这种老头子。”
“你要背着这个进去吗?我帮你拿着吧。”维奥莱特看见老人背后,还背着一把沉重的朱红狙击枪。
“不必了。”
头发花白的老人缓缓回过头,露出一只瞎了的眼睛:“它让我能想起,我曾经经历过那场失去所有朋友的战争。”
说完,他缓缓笑了,细密的皱纹拢起,脸上出现了孩子般的热忱。笑容近乎与最初的阿克托一模一样,像是无数废墟世界人类的倒影。
维奥莱特收回手,望着老人走入了浓厚的黑雾之中。
她将手掌抚在自己心口,感受到砰砰直跳的心脏。在废墟世界中,她直面了太多不屈的魂灵,他们面对文明之战时不屈的血性,让她头一回意识到——人类原来能够这么团结与勇敢。
主办方的分化手段确实高超,温水煮青蛙,挑起冒险玩家与休闲玩家的矛盾,让玩家们变成了一盘散沙。
她不禁想,如果世界游戏中没有主办方的插手,他们这些翟星人,能否能像废墟世界的人类一样团结?
明明人类都该是一样的,他们的血性与不屈理应被唤醒。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世界游戏玩家如今的局面?是不平等,懒惰,嫉妒,还是什么人的私欲与斗争?
“……”
维奥莱特直视眼前的黑雾,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
“维奥莱特,你有收到苏明安发布的新任务吗?”这时,一个扎马尾辫的女玩家凑过来。
“没有。”维奥莱特说。
“我们这也没有。”旁边的玩家纷纷摇头。
“苏明安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他怎么突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