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府就像是缩小的南京紫禁城,分为外朝和内廷两部分。
外朝的中心为承运殿、圜殿、存心殿,是代藩举行大典礼的地方。内廷的中心是长春宫、交泰殿、坤宁宫,是代王和代王妃居住的正宫。
代王在存心殿接见了陆延。
代王朱鼎渭已经年近六十,穿着宽大的锦袍,外面还套着貂裘,因为肥胖,甚至只是坐着便微喘气。
“在下陆延,拜见王爷!”
朱鼎渭倚靠在榻上笑道:“听闻陛下已经给你赐婚安平了,如此说来,咱们也是一家人了,又何必如此客套!”
“你既然是安平的未婚夫,按照辈分,也可以喊我一声皇叔。”
“多谢王爷皇叔抬爱。”陆延顺势坐下。
朱鼎渭道:“本王虽然久居山西,最近可没少听闻你的大名啊!”
陆延道:“都是缪传,难免有些夸大之词。”
朱鼎渭摆摆手:“呵呵,继之未免过谦了,安福建,平辽东,这哪一件都是大事!”
“数十年来,朝廷在辽东花费何止万万,反而让那建奴坐大,只有你大破盛京,可算是让国朝扬眉吐气了一番!”
陆延道:“在下不过侥幸打了几场胜仗而已。”
“我听闻继之在辽东开办纺织作坊,能将羊毛变成毛衣和毛线,这些日子在京城可是十分畅销。”朱鼎渭道。
“确有此事,那蒙古部落积攒大量羊毛,毫无用处,如此可算是变废为宝,那喀喇沁得了好处,自然要依靠咱们,这次攻破盛京,也有其一份功劳。”陆延道。
双方又谈论了一下毛衣,朱鼎渭道:“继之,我镇守大同数十年,说句不谦虚的,自认为在诸部之中也有些声望。”
“如今,看着蒙古诸部因为缺少粮食而来犯边,我也深感痛心。”
“然而仓廪实而知礼节,那些鞑子,饭都吃不饱,又怎么能要求他们守礼呢!”
“之前俺答封贡之时,西北太平了数十年,这便是因为鞑子获得了他们想要的粮食和盐茶,那就没必要在起战端了嘛!”
“我认为,若是在大同也进行毛衣贸易,那或许插部也能安分守己呢!”
陆延点头:“王爷所言有理,王爷心系百姓,果然是一位贤王!”
朱鼎渭笑了起来:“继之,你看此事如何,我先去插部那边联系”
陆延哪里不知道他是想要独占察哈尔部羊毛贸易的利润。
陆延道:“若是王爷能够达成贸易,这自然是好事。”
“不过,插部如此大胆犯边,我大明朝廷若是没有所表示,反而想要与其互市,难免被林丹汗看轻,认为大明软弱可欺。”
“那继之的意思是?”朱鼎渭问道。
“先打上一场,打得鞑子疼了,愿意听话了,再坐下来谈判!”陆延道。
“这”朱鼎渭迟疑起来,“这怕是不太好,鞑子野蛮,咱们真出兵漠北,到时候还能正常互市么!”
“何况,这大同士卒疲敝,怕是没有多少可用之兵啊!想要出关远击,怕是力所未逮。”
“正是因为鞑子野性难驯,所以才有重拳出击,打到他们害怕!”陆延说道。
“正所谓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呵呵,继之此言倒是颇似王子廓。”朱鼎渭道。
“王爷是说王司马?”陆延道。
朱鼎渭道:“别看王子廓如今一味退让,但他年轻之时,可是性子火爆,多次亲率军队远击鞑子”
王象乾初任大同巡抚之时,虽然打造了百斤重的大杆刀,着实威慑了鞑子,但依然有部落犯边。
王象乾便令人在关外五里预埋了芦席作为界墙,绵延十余里,一眼望去就像横亘其间的屏障,他故意传令手下官兵,四处散布消息称:“这便是宣府的长城。”
关外的蒙古部落派探子一查,不由捧腹大笑,暗骂他:“好一个呆气的南蛮子!”不久后一队骑兵趁着夜深风高,一把火将“长城”烧了个一干二净。
王象乾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限手下将士三日内重建起来。
蒙古部落大乐,你建一次,我烧一回,屡试不爽,不亦乐乎。
起初,蒙古骑兵只是悄然行动,到了后来,干脆大举出动,人手一束火把,暗夜中如一条蜿蜒的火龙,大张旗鼓来烧,熊熊烈火中喧嚣鼓噪,载歌载舞,好不得意。
军士们一连构筑了三次,总被敌人付之一炬,心中不免抱怨王象乾迂腐,哪有芦苇篱笆建成的长城,这难道不是痴人说梦?军中多有非议。
但王象乾浑不在意,又一道军令发下,还让依旧筑起芦席长城。
当晚蒙古骑兵再次来袭,欢欣鼓舞,倾巢南下。
哪料这一次千万束火把刚一引燃芦苇,转眼间火光迸射,响声震天,爆炸声不绝于耳。
蒙古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