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穿过几个小窗洒在了地牢里。
光亮给阴冷潮湿的地牢带来一丝生气。
一向敏锐的段景曜意识到了楚昭云沉默之下的不对劲,但他以为她是有些生气。
充满歉意说道:“昭云,是我太莽撞了,本想着来救你,但眼下中了软筋散,似乎成了你的累赘,对不住了。”
“……”
楚昭云泄了口气,他怎么能这么说?
“说到底大人都是为了救我,要论谁对不住谁,是我对不住你。”见他沉默,似有愧疚之色,她便将声音压得更低,不等他问便解释着自己为何落入了高骞手中。
“我这两日办案,偶然得知永齐伯爵府儿媳的表哥竟然是高骞,因着她的事高骞的别院暴露在了我面前,我……我潜进了别院。”
“有收获?”
“在别院的密室里,我找到了写着阿公名字的册子,阿公刚来汴京就被高骞盯上了。”她想,阿公一定是做了什么让高骞高沛忌惮,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高骞撞见你了?”
“是,也不是,册子我钻狗洞的时候掉了,在别院外撞到了高骞,他因为我说话有襄阳府口音就怀疑我,抓了我……”说着话,楚昭云不解地看向段景曜。
段景曜也同样惊讶,如实说道:“你说话和汴京人说话并无区别。”
“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还是先想想怎么逃出去要紧。若是高骞确定了我的身份,恐怕不会留我一命。”
段景曜这才想明白一向无仇无怨的高骞为何抓他,“高骞抓我来之前,他定是已经确定了你的身份,他……是想趁机拿捏我替他办事。”
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带兵上战场的将军,他的行事作风和汴京城其他高官都不一样。
“大人,我们得赶紧逃走。”
“我中了软筋散……”他没想到,自己想来救人,却成了累赘,“若是有机会,你自己先逃,高骞拿捏不了我会放了我,他不敢杀我。”
“难说,要是怕你之后报复他,他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说着话,楚昭云背过身来,给段景曜看自己磨开的绳子,“大人看看能解开吗?”
两人背对着背琢磨了半天,彼此双手都被束缚住了,怎么也解不开绳子。
“若是绳子能轻易解开,可能就不敢把你我关在一起了。”楚昭云继续用石头磨着绳子,见浑身虚弱无力的段景曜在一旁干着急,安慰道:“快了,已经磨了一天一夜了。”
段景曜点了点头,开始思考如何从地牢里逃出去。
两人分工协作,一个专注磨绳子,一个专心想法子。
当段景曜想出法子之时,楚昭云也磨断了绳子,“开了!”
脱了绳子,楚昭云甩了甩手,连忙去解段景曜的绳子。
“昭云,你先逃,绳子不好解。”
“解开了。刚才是因为绑着手不好解。”
“好。”两人又各自解着腿脚上的绳子,段景曜摸索着自己的衣裳,确认了自己的东西全都被搜走了。
眼下是想给皇城司传信都难。
就在这时,隔壁地牢里的男人又开始鬼哭狼嚎,两人抓住机会,在他嚎叫的遮掩下商量着逃跑计划。
等安静了,楚昭云便去了门口一侧,拿着绳子躲着。
段景曜背对着门口躺下。
两人静等着,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才听见了喂水的人来开门。
开锁的声音响起后,一道身影进了地牢,他放下木桶,抬眼一看只看见了一个人,正欲回头时,一根绳子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
楚昭云用力绞着绳子,那人挣扎着拍着她的胳膊。
无冤无仇,她也没想着真杀了看守地牢的人,便松了一丝力气。
段景曜起身走到这人面前,问他:“这是在何处?不想死就说实话。”
楚昭云配合着段景曜的话,手里的力气一紧又一松。
“我……我说……是高大人的……地牢。”
“位于何处?”
“在……卫州门外,往北二十里……”
楚昭云和段景曜相视一眼,地牢竟然已经离城里这般远了,出了城门不说,还有二十里地。
段景曜心下感觉不妙,卫州门以北的地界,他不熟。
又问道:“地牢有多少人守着?”
“就……就我们哥俩……”
“高骞什么时候过来?”
“大将军……”
见他有些喘不上气来,楚昭云又松了力气,谁知中了这人的计,肩膀猛地受了他一个肘击。
楚昭云倒吸了一口凉气,抓紧了绳子,又用力将人勒住。
段景曜气得手抖,但他只能看着,只要他一出手,这人就能知道其实他一点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