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绿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认命地爬起来,拿起八仙桌上的茶壶往嘴里倒茶水。
茶水已经彻底凉透,她喝完,清醒无比。
伸出手指头,掰着数了数,一定是她某些日子快要来了。
作为一个成熟的销售,对自己的客户产生不必要的感情,和客户牵扯不清,这是大忌。
啪——
茶壶被重重搁置在八仙桌,黑暗的厢房里,绿芦幽灵一样飘回了床榻上。
而在不远处的主厢房,纸糊的窗户依旧透着点点的烛光,大门敞开,外面的雨停了,潮气混着泥土的清香时不时飘荡进室内。
施云桢披着一件外袍,坐在桌前执笔写字,昏黄的烛光照亮那张白皙的脸,竟然平添了几分严肃和冷漠。
“少主,就为了这么一点事就给那位写信,会不会小事化大了?”施管家手中拿着一张信封,只等施云桢写好了信就封好送出。
施云桢最后落下一笔,把手中的笔搁下,看着桌面上的信纸,“只是问候一下老朋友,无需多虑。”
只是顺便在问候的结尾,提了一句这里县太爷成了土皇帝的事。
施管家拿起那信纸,待墨迹干透折好放进信封,目光打量了一下施云桢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绿芦那姑娘今日也是倒霉了,希望今夜别做噩梦了才好。”
乡下的姑娘,没有见过世面,被那郑仕这般羞辱,怕是受了好一番惊吓。
这夜,飞来居的后园,有人睡不着,有人感叹万千,还有人惦记着他人,大家都睡得不太踏实。
天刚刚蒙蒙亮,绿芦就拉开了自己厢房的门,雨后的清晨,每次呼吸,都带着湿漉漉的感觉。
绿芦打着哈欠去了前院。
灶房里,送菜和送肉的货商已经忙上了,掌柜在一一清点今日送来的食材,见绿芦过来了,打了个招呼。
“绿芦姑娘怎的今日醒得这般早?”
绿芦叹了一口气,伸脖子,看到掌柜手中的木盆里省着几只青虾,眼睛亮了,伸手戳了戳。
没弹没跳,已死。
“你这虾都不活了,”掌柜有些嫌弃,不想收这些虾,他们飞来居虽然近来生意被春香楼给截胡了一些,菜品的品质不能丢了,这死虾影响口感。
来送虾的客商满脸为难,求情道:“掌柜的,昨日大雨,我路上也就耽搁了一些时候,再赶过来,这些虾就不行了。这样,我给您算个便宜价,就二十文铜板就成。”
掌柜依旧面有难色,这虾采买来也就他们这些下人自己吃了,可是毕竟虾这种食材本身价格就贵,又不填肚子,给他们吃,又有些浪费。
“我买了。”趁着掌柜还在纠结呢,绿芦立刻出声截了胡,把铜板算给客商,这盆昨日刚刚上了西天的死虾就归她了。
“绿芦姑娘,这死虾不能白灼了,吃着口感差很多,”掌柜眼瞅着绿芦捧着那盆虾进了灶房,出声提醒她。想着这姑娘自己买虾许是图个便宜,吃个鲜味,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忙着收货去了。
而绿芦捧着那盆虾,先打了清水冲洗干净,把虾壳剥了,去了虾头和虾线,用井水泡着冰镇一会儿,剁成了虾蓉,加入盐糖胡椒和一些猪油,在碗中顺着时针的方向搅打,让猪油充分地融化,直到这些虾蓉形成白色的乳化状态,拿了葱姜泡水,少量多次加入葱姜水,让虾蓉充分吸收。
绿芦的动作吸引了刚刚走进灶房的大厨,拿起绿芦放在一旁的葱姜水,顿时起了兴趣。
这不加葱姜只用葱姜水的法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绿芦把葱姜水都搅入了虾蓉,撒了麦粉进去搅拌,锁住水分,又四下敲了敲,取了几个马蹄去了皮,切碎放进虾蓉。
“绿芦姑娘,这是做啥呢?”大厨瞧着绿芦把那碗已经搅拌好的虾蓉放在井水中冰镇着,挠了挠头,“包包子?”
“不对,这馅儿太少了,应该是饺子。”大厨自己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绿芦取了滚水烫面,闻言,笑了一下,“别说,还是大厨您火眼金睛,瞒不过您。”
“嗨,”大厨摆摆手,正好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想帮绿芦活面来着,衣袖刚刚卷起来,就见到绿芦取了神仙糊糊的粉末往烫面里面加,“嘿,这是干啥呢?咱包饺子就用麦粉就够啦!”
绿芦反手把那碗烫面倒在案板上,不断用碗沿碾压,确保粉末都均匀打散,最后又加了小半碗神仙糊糊的粉末,揉搓成团,又加了些猪油,最后切成了一个个的小剂子。
“麦粉太有筋道了,”绿芦给大厨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加神仙糊糊的粉末,原本要加的是土豆淀粉,可是这个时候压根就没土豆,也就更没有土豆淀粉了,她只能用葛根粉来替代,“加了神仙糊糊粉末,这样面团更有延展性,一会儿包的皮儿才薄。”
大厨恍然,他又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办法。
见绿芦擀完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