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可不像司徒瑾琰一样能在黑夜中视万物,她望来望去,倒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初棠的异样也被司徒瑾琰留意到了,他凑近她小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初棠也压低了声音,“你来看看这里面。”
她让开了位置,司徒瑾琰凑了过去像屋内望着,但在看到床榻上那人的面容之后,他顿时喜出望外。
他贴近初棠的耳朵道,“下面的人便是蔺长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多揭开几片瓦,然后下去。”
“好。”
初棠又和之前一样开始费力地揭瓦片,司徒瑾琰却显得轻松许多,很快就将屋顶弄出了一个可容一人下去的洞。
“你在这儿等我,我先下去。”
初棠点点头,司徒瑾琰便率先跳了下去,等他下去之后,他便张开了双手,示意初棠也跳下来。
初棠闭着眼睛干脆地跳了下去,她不觉得有司徒瑾琰在她会受伤,等她毫发无损地站到地面上时,她就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没有错。
尽管他们的动作放得很轻,但是行伍出身的蔺长平又岂会听不出来,只是他却面无表情,根本不屑于知道来的人是谁。
直到——
司徒瑾琰走到了他的床榻边,轻声道,“蔺爱卿,朕来了。”
蔺长平一惊,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转头看去,只见司徒瑾琰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皇,皇上?”
“是朕。”
闻言,蔺长平当即老泪纵横,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这般深得皇上器重,竟不惜让他以身返险也要把自己救出去。
“皇上,你来救臣,臣受之有愧啊,臣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前些时日被汝南老狗下了软骨散,已再也提不动枪拿不起刀剑了。”
“蔺爱卿这是什么话?朕千里迢迢来把你带回大凌,岂能这个时候放弃?”司徒瑾琰看向了初棠,“何况,蔺爱卿就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蔺长平费劲地看向初棠,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见状,初棠连忙上前去扶着他坐起来。
顺道着,她还唤了一声,“爹。”
蔺长平诧异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你是棠棠?”
“对,我就是棠棠。”
蔺长平看着失散了十多年的女儿,半天都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初棠的脸颊,但刚伸出手,他便又放下了。
“棠棠,这些年,苦了你了。”
“爹说的哪里话?我并不觉得苦,何况,如今我也已经回到蔺家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娘和几个哥哥也都在期盼着我们一家能够团聚,所以爹爹,你可千万不能倒下。”
“好,好。”
显然,初棠的话让这段时日以来心如死灰的蔺长平又生出了新的希望。
“爹,你刚刚不是说自己被汝南人下了软骨散吗?你把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这……”
司徒瑾琰在一旁适时说道,“蔺爱卿,你就把手给她的,你的女儿可是有着一手太医都称赞的好医术。”
“好。”
蔺长平伸出手,初棠便给他把起了脉。
他一直身在溧阳城,对京城的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也是在此刻看着初棠认真给他把脉的样子,蔺长平这才相信了刚刚司徒瑾琰的话。
那便是,他的女儿,的确会医术。
初棠把手拿开,眉头紧锁,义愤填膺道,“汝南那个二皇子真是太可恶了,竟敢让人这般折辱爹爹,爹你放心,来日我会为你报仇的。”
“无妨无妨,总归今日能见到棠棠,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从长计议吧。”
司徒瑾琰开口问起蔺长平现在的情况,“他现在的身体如何?”
“不太好。”
初棠轻轻叹息了一声,“汝南只怕是没少让他挨饿,他的胃已经受到了一些损伤,再有,身上有些皮外伤,体内确实有大量的软骨散,要想让他恢复如初,还得花费好些功夫。”
而听到这话的蔺长平却有些难以置信,“不是说,若是服用了太多软骨散的话,就再也不可能恢复了吗?”
“那是旁人说的,又不是我说的,爹,有我在,你的身体定会恢复的,会和当初一样的。”
“好,好啊。”
当初得知自己再也没有一身力气了,蔺长平内心无疑十分绝望,拿不起刀剑,再崩上阵杀敌,这对他一个将军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