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转瞬即逝,家里的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老太太的背景远远超过了想象,她是先帝爷的乳母,乳大了先帝爷,可也因全心照顾没能留住第一个哥儿。等回家后一直没能再怀上,直到四十多岁时,才生下爹爹,因此爹爹也是祖母唯一的血脉,而当今圣上并非先帝的嫡长子,是侧妃所生,可不知为何惹恼了先帝,被降了位份,没了亲自抚养的权利,先帝对祖母极为信任,将刚满月的小皇子交给了祖母照顾,虽然不是乳母了,可纯然成了孩子的亲娘,待到小皇子到了开蒙的年纪,祖母才功成身退,回了家。
因缘际会,小皇子承袭了帝位,成了当今圣上,因着祖母这层关系,爹爹又高中,乃至30多岁就成了礼部尚书,大体还是有特殊荣宠之意。
时不时,皇帝还会赐给祖母吃食,衣物,甚至下旨赞誉祖母教子有方,培养爹爹成了栋梁,给了祖母一品诰命夫人。年节时,皇后也会亲自邀请祖母进宫叙话。
恰因此,爹爹完全不站队朝中任何一派,任何一派也不敢轻易拉拢爹爹,毕竟爹爹的靠山是大周国的大boss嘛,谁也拉不住!
爹爹因此当官之路真是极为顺畅,年纪轻轻就身为从一品大员,自开国以来,除了开国的几位元勋,就爹爹一人而已。
一日,玉儿越想越好奇,拉着祖母的手问道:“祖母,爹爹当这么大的官,为何感觉您没那么开心啊?”
祖母慈爱的笑眯了眼。
“看我给你惯的,你爹爹的政事也是你该问的?”
“孙女只是好奇嘛,祖母您说说嘛!”
“你爹爹啊,从小读书,没经历过寒门子弟的艰辛,虽没走歪,沾染了纨绔子弟的习性,可却多了书本气,更没到地方主政管过一方水土,既不懂百姓生计艰难,又升迁过快,容易引起别人记恨,现在在礼部,并非权柄中心,不易得罪人,可某天换个部门,朝中之人,背后几十个心眼算计满满,那时你父亲未必就能游刃有余了。”
“玉儿,官场之道,并非存着良心就能干好的,人人都是几十年寒窗苦读而出,自想光耀门楣,更想出人头地,你挡在别人前头,别人自得把你拉下马。”
“做好官听着容易,可不懂得自保,何以保住别人?又帮得了别人?”
“丫头,你跟祖母说说,如何才能做个好官,又能帮助别人啊?”
“祖母,我想,应该是自己立身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嘛,懂得以退为进,更懂得曲线为事。”
“何为曲线为事啊?”祖母满脸好奇的盯着她。
“处理事情不应该只有一种方法,解决问题,更要在一开始就想到更多的可能性,自己如果钻了牛角尖,那一旦被人堵住,就成了死路一条。”
“嗯!嗯!不错不错,你说说如果家里丫鬟,仆役背着主子做了错事,你该如何处理啊?”
“祖母,一旦一个人心里有了邪念,就要不得了,别人或许会说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像我们这样的世家,牵涉甚广,稍不留意,可能就会祸及全族,至于犯错之人,不至于要杀掉,永远不能再用,留他一命,去外院或许田庄里即可,这样才能保得家族平安。”
“对对对,我们小玉儿见事清明。你比你三个兄弟都强,可惜你是女儿身,要不然啊,你的未来甚为可期!”
“哥哥他们都在学堂认真读书,他们未来一定也会出人头地。”玉儿真诚的看着祖母道。
她很清楚,自己的未来是和三个兄弟牢牢捆绑在一起的。
“论读书,你大哥倒是还不错,可太认死理,人啊,就害怕较真,较真的人往往不给自己留后路。官场这条路啊,他走得必定很艰辛。”
“你二哥嘛,有点小聪明,我也最担忧你二哥,要是现在好好学,立身正,未来也许不会偏,否则……哎!”
“至于你三弟,虽然启蒙不久,可眼瞅着也不是读书的料。”
“你要是男子,以你的见识,成就不在你爹爹之下!”
这边正在夸着爹爹,一道旨意已经飘然来到府内。
爹爹由礼部尚书转任吏部尚书兼任刑部尚书事!
也就是说,爹爹既掌管了全国所有官员的考绩,贬斥,升迁,更兼职掌控了全国的刑罚,甚至可以判人生死的权利。
如若再加个大学士的衔,爹爹那就堪比宰相权倾朝野了。
门外送礼之人排起了长龙,哪怕再不想拉拢一下他这个当朝新贵,为了自己未来升迁混个眼熟,也得提早布局了。
这事,当家主母肯定是不能露面的。
管家在尚书府门厅处设了茶水间,对所有来送礼者无论礼品大小,一律亲切,礼貌,但却异常委婉的予以了拒绝,但又不询问来者姓名,官衔。
门外门庭若市,这厢,谢谨眉头紧锁。
“母亲,你说皇上突然给儿子升迁,究竟意欲何为?”
“玉儿,给你爹爹沏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