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叹了口气,向脏水洼里的妹妹伸出了手。
“起来,跟姐回家!”她温柔地冲妹妹笑笑。
周招娣望着披光而来的姐姐,眼里都是崇拜,姐姐是她的救赎,是她的守护神。
周丽拉起她,只见她身子都浸湿,滴着污水,小脸上都是泪水,眼睛也哭得红红的。
周丽一把将妹妹搂在怀里,轻拍着妹妹的背,细细安抚。
小招娣在姐姐怀里哇哇大哭,渐渐感受到姐姐的温柔安抚,僵硬的身子渐渐舒缓下来,停止了哭泣。
“姐姐,他们骂我是死丫头,破落户,绝户头,以后没人撑腰。”小招娣一双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姐姐,可怜兮兮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小娣别信他们胡说,他们都是坏孩子,以后姐姐给你撑腰,谁也不能欺负你!”
“嗯,姐姐你真厉害!”小招娣点点头,眼神也鲜活起来。
“以后有人欺负你,就告诉姐姐,姐姐去揍他们,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嗯!”小招娣使劲点头,终于笑了。
“好了,跟姐姐回家吃饭吧!”
“嗯呐!”
夕阳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挨得很近,身影拉得老长……
周丽家是本地人,父母都是普通农民。最近几年,周围建起了许多工厂。
父母没啥文化,只有一把力气。
种地又种不出几个钱,只好随大流进厂做了一名普工。
周母因生小招娣时伤了身子,再难有孕。
本地人大多喜欢生男孩继承家业,因此小招娣母亲难免对生男孩有执念。
当她听到医生宣布她再难怀孕时,如同宣判了她的死刑。
她的生活失去了色彩,并对周家的列祖列宗抱有深深的歉意。
她内疚于因身体原因,再无法为周家生下儿子,继承香火。
因此,对于周父的冷淡及暴力,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只要老公不发飙往死里打人,她都可以忍气吞声的活下去。
周丽牵着小招娣的手,来到自家破败的小屋前。门开着,阵阵饭香飘出来。
“妈,饭好了吗?我们回来了,要快一点啊,我等会儿要赶回去上班呢!”
“好啦!马上好啦,快洗手吃饭吧!”周母在围裙上擦着手出来,瞧见了小招娣的惨样。
“这是……又被打了?”周母鼻子一酸,眼泪就要下来了。
“妈,你别难过,我已经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了,不吃亏。他们以后再不敢轻易欺负妹妹了,有我罩着呢!”
“女孩子家家的,整天打架算怎么回事儿?也怪咱们家没个男孩,要被别人这样欺负也没办法。唉,都怪我!”
“妈,我带妹妹去换衣服了!”
周丽赶紧拉着妹妹逃离,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
没有为周家生下男丁,一直是她的执念。
每次说到有关话题,她都伤感半天。
最后还得自己花时间去哄,哄得自己心情也变得奇差。
她今天担心妹妹穿着湿衣服感冒,再加上心里有事很烦,也没心情去哄母亲,只好拉着妹妹逃离母亲的悲伤。
“唉!”周母望着姐妹俩身影,黯然神伤,也进了屋。
周父见周母进来那样,心头就有些火气。这死黄脸婆生不出儿子,让他被街坊邻里笑话。
还天天拉着个驴脸,跟死了亲娘一样,太晦气了!
“都是没儿子闹得,大哥家小弟家都有儿子,就只有咱们没有。
老娘伺候了小的,现在又去伺候大的。就只有咱们,谁也不疼,谁也不爱喽!”周父从里屋拿出一瓶酒,启开,倒酒。
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周母就自觉理亏。
她婆母不喜她这件事,在村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要不是老周太没用,踢了她娶不到媳妇,婆母早就撺掇老周踢开她另娶了。
老太婆帮小儿子带大了儿子,现在又帮大儿子带。
还时不时挑她在家的时候,抱着老大家的儿子,在门前晃悠,指桑骂槐地嚎叫几句,给她添了不少堵。
但她能怎么办?那是婆母啊!再不喜,她也只好忍着。
但凡她敢龇一句,婆母一顶不孝的大帽子盖下来,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你少喝一点,等下还要上班呢!”周母怯怯地上前。
“上班上班!我连个儿子都没有,挣钱有什么用?将来我死了,连个扶棺的人都没有哇!”啪,周父把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老周,你……你别这样,我……”周母被周父放杯的动静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面挪了挪,低着头搓着衣角立在那里。
“你看你这个鬼样子,我一见就来气!都怪你,别人老婆怎么生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