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破旧的村庄,路并不好走,马车一路颠簸。
等终于停下,林静琬撩开马车帘子,就见那破旧的院子前,围着一堆妇人,正在互相拉扯吵闹。
旁边大槐树下,一个十六七岁梳着妇人髻的少女,牵着一个五岁大孩子,正安静地看着,与这吵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贤儿!”林静琬看到少女脸上有了笑容。她赶到皇城司诏狱门前的时候,庆国公府的女眷已经全部遭到驱逐出了城。她只能一路跟了过来。
“长姐!”林静贤看到林静琬带着孩子迎过来。
“让你受委屈了,是长姐当初给你择夫婿时没有谨慎,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林静琬伸手拨开林静贤额头的碎发。
林静贤轻轻摇头:“这怎么能怪长姐,朝夕祸福,这也不是你能预料的!”
她已经很知足。现在庆国公府落难,大家都想着如何跟庆国公府撇开关系,她的这些婆母婶娘妯娌娘家没有一人过来看过一眼。
只有她的长姐,在牢里时来相见,现在从牢里出来,还是第一个过来寻她。
“星儿,叫姨母!”林静贤摸了摸手中孩子脑袋。
“姨母!”孩子很乖巧,也很听林静贤的话。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奶声奶气地喊。
“星儿,长得真乖!”林静琬笑着点头回应,心里清楚,这个孩子就是薛文宇收养的儿子。
寒暄过后,林静贤看了那边还在争吵拉扯的妇人们,开口劝道。
“长姐,你还是快走吧。大房跟二房现在正闹分家。家产全都被抄,只剩下了这间破旧小院落脚。偏偏还人心不齐,各怀鬼胎。庆国公府已经注定落败。如今多事之秋,小心他们回神来,再缠上你。”
“长姐不走,长姐来就是带你离开的。”林静琬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目的。
林静贤眼里闪过动容,声音已经哽咽,但还是坚定地摇头。
“长姐,我不能跟你走。你带我回去侯府怎么看你。还有,我不能在夫君落魄时,就抛弃他跟他的家人。”
林静贤一定文静,可也是个有主意有想法的。林静贤的顾虑林静琬早想到了。
她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楚庭煜和离。现在就居住安乐巷,没有人能管得了我。我要你跟我回去,也不是要你跟薛文宇和离。”
“你带着星儿,就当暂时在我那里居住。否则你带着个孩子,怎么跟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小院里生活。”
“你去我那里,还能跟我一起做生意赚银子。以后手头宽裕了,也才能补贴去了关边苦寒之地薛文宇。”
林静琬说了这么一大堆,林静贤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唯独听进了和离二字。她紧张地抓住林静琬的手腕:“长姐,你为何会跟那楚庭煜和离,是不是受我的影响。”
“与你无关,你知道的,楚庭煜一直都不是我的良配。”林静琬笑着道。
林静贤表情变得复杂,没有再继续询问。
她心里清楚,长姐虽然说与她无关,但实际上就受她的连累。
她努力想要成为长姐的依靠,可最终还是成了拖累。
她知道如果坚持不跟长姐离开,反而会让长姐更加担心。
“我跟你走!”林静贤答应。
不管是庆国公府大房还是二房,都觉得林静贤带着星儿继续留下只会成为负担,毕竟星儿又不是薛家血脉。
所以当林静琬提出带林静贤跟星儿离开,没有任何人阻拦。
加上林静琬还留了五十两银子。庆国公府的人都对林静琬客客气气的,并且还客气地让林静贤常回来看看。
坐在马车上,望着那破院逐渐成了小点,林静贤放下帘子难得心绪不平。
“真没想到,我带星儿离开,母亲会一点也没有挽留,我毕竟也属于夫君一房。”
从林静贤议亲开始,林静琬就知道庆国公府二夫人对薛文宇寡淡。
不过,毕竟知道是一回事,等真正发生又是另一回事。
林静琬理解林静贤的情绪失落,宽慰道:“这样寡淡一点也好,以后你们也能少一份挂念。”
“挂念?”乖巧窝在林静琬怀里的星儿闻言突然抬头,渴望地问:“母亲,父亲傍晚就要出发去苦寒之地了,我们可以去送送父亲吗?”
“这……”林静贤抿住了唇,她现在身无分文,去了没有任何意义,何况她去也会连累长姐。
林静琬看出林静贤的顾虑,心里也不喜欢林静贤跟自己这么生分,立即替林静贤拍板:“星儿,我们当然可以去送你父亲。我们现在去采买,准备好东西,去十里亭等你父亲。”
“长姐……”林静贤感动,正想说些什么。林静琬已经对着前面驾车的李大吩咐:“直接去东市!”
十里亭是流放犯人的必经之地,太阳落山的时候,林静琬一行人已经带着采买好的东西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