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等不欲有人帮耕乎?”
几个官员猛然想起才人来历,再想想每年迫于圣驾安危找来的那些根本不是农户的“农户”,害得他们只能自己耕种完成任务的辛酸劳苦,大臣们顿时改了口:“才人虽为后妃,却是民间代表,由她与陛下一同行耕礼,正是君臣协作、与民同劳的佳话。”
于是户部在参与名单上紧急添上晴翠,籍田署又问才人服饰礼仪进退诸事安排,捏着发回来的条子,见皇帝果真要她帮忙耕地,终于松了口气。
飞织令那里很快收到皇帝做太子时穿的祭农礼服,命按照晴翠身量改改尺寸。不想飞织令拿着礼服过来,晴翠上身一试,竟差不太多,飞织令骇笑道:“娘子,你长得也太快了。这可是十七岁男丁的衣服。”
晴翠点头道:“我方才见你只觉得你怎么矮了些,现在看来是我长高了。娘子,这衣服尺寸便不要改了,连着耕田的衣服也不用改,劳作时候动作大,本就要宽松些。”
飞织令听一句应一句,又说:“今日还是要为娘子量个尺寸,亲蚕礼就在下个月,去年的衣服未必还能合身,也该为您做新礼服和农桑服了。”
秦嬷嬷嘱咐道:“娘子,且只备好衣料,等日子临近,给我们娘子复尺一回再做。”
晴翠说:“多放三指就是,到时候衣服要是大些,我多穿件小衣,外头腰带一束,也看不出问题来。日子太紧恐怕她们又要点灯夜战。”
飞织令应了。
至十四日早上,皇帝与晴翠着祭礼服,乘辇至先农庙,入殿祭拜先农神。而后更换衣服,至耤田躬耕。照旧例,选定的农夫与官员上前为皇帝牵牛扶犁,行三推三返之礼。然而“农夫”有时甚至是皇帝眼熟的人,大家一起不事劳作,谈何耕种?是以每每累得死去活来。
今日有晴翠在,倒不用旁人出力劳动,她只叫凌清辉行过旧日礼仪,剩下的便都接了过来,一上午便将那小小一块地犁过了,又按大司农的引导分区种下五谷杂粮,尚且意犹未尽:“还有吗?我刚活动开。”
侥幸逃过一劫的其他官员顿时看她如同看救苦救难活菩萨:“娘子,今年耕耤已成,来年还请娘子继续辅佐君上。”反正外人和百姓又不知道他们具体到底怎么行的礼,剩下知情的谁不乐意,皇帝一准叫他去耕地。
皇后自过了年就开始忧愁亲蚕礼,她惯来怕蠕动之物,去年行礼时便被蚕恶心到差点惊叫,连带着好几日看着自己身上穿的丝绸衣服都不自在,今年已经在想能否指定个什么人替她去亲蚕了。
柳嬷嬷劝道:“蚕是辛苦劳作的益虫,没有蚕,何来身上的绫罗绸缎呢?娘娘只想着农人辛苦,怀着怜悯之心亲近,那蚕也就不吓人了。何况娘娘头两年不是做得很好吗?”
皇后扭捏道:“妈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头还好,只是去年那虫子瞧着特别恶心,我就害怕了。我也知道那是好虫子,可再好的虫子也还是虫子啊!行完礼仪后我做梦都是满身的蚕,我不想去了。”
柳嬷嬷劝了好几日没什么效果,正烦恼呢,就得知晴翠竟随着皇帝参与耕耤礼,还亲耕天子田,柳嬷嬷长叹一声:“男的怕耕女的怕织,什么人啊!”
皇后猛然警醒:“陛下自己该耕的地都交给黄毛怪了,那我要是怕蚕,他不能让黄毛怪代我主持亲蚕礼吧?”
柳嬷嬷连连点头:“很有可能!”又给她加一把火:“连天子耕耤礼大臣们都闭嘴了,代中宫行亲蚕礼肯定更没人反对了。”
皇后顿时将烦恼愁绪一扫而空:“今年我必亲行亲蚕礼!”
在此刻的皇后看来,什么蚕都不如黄毛怪最讨厌!